隻見八叔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顧不得剛才的惱怒,紅著臉湊了上去,衝丘三斤拱拱手,小聲的說起了什麼。那幾個原本站在八叔身後的人想要湊近些聽一聽,都被八叔大手一揮嚇了回去。
丘三斤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有嘴唇動了幾動,不知對八叔說了什麼。我們驚訝的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八叔竟然破天荒的對著一個叫花子似的人恭恭敬敬的拜了拜,隨即小心翼翼的退了回來,我看到,八叔的眼中竟然泛起了不一般的光亮。
“咳,咳咳,那個,丘,丘……”八叔不知道怎麼稱呼他才好,最終出口的卻是,“丘先生,眼下我正有一件難事。幾天前一個貨郎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鎮上,他死時正朝著張寡婦家的大門,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和張寡婦有脫不開的關係。可奇怪的是,張寡婦卻在一夜間離奇失蹤了。全鎮上下隻有這處老宅沒有找過,雖然我知道,裏麵有先人的魂魄出沒,可為了找出凶手,也不得不打擾了。”
這麼謙遜的話從八叔嘴裏說出來,實在讓我覺得不能接受。丘三斤卻說,“張寡婦不在這裏,另有存身之處。”他說的信誓旦旦,八叔卻仍是半信半疑,“丘先生為何這麼說呢?”丘三斤冷哼一聲道,“這裏除了你們幾個,一絲生氣也沒有,何來的人呢?況且,大門並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一個女人家,難道放著大門不走,卻要翻牆而入嗎?”
他的話聽上去也有幾分道理,可八叔已經被逼到了這份兒上,也不願輕易放棄。他問,“丘先生,有沒有可以兩全其美的法子,既不驚動裏麵的先人,又能讓我們進去搜查一番呢?畢竟我要給鎮上的百姓一個交代呀!”
眾人紛紛附和,丘三斤卻擺了擺手說,“不用費事,我教你一個法子,今晚必定能找到你要的人,如何?”“真的?”八叔興奮的問道,“可,可我要怎麼做?”丘三斤衝他招招手,讓他附耳過來。我們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兒的看著八叔不住的點著頭,臉上興奮的紅色越來越重,心裏急的就像有二十五隻兔子在抓撓。
好不容易兩人說完了,八叔使勁兒吸了兩口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大手一揮道,“走,咱們這就回去!”來的興師動眾,回去的莫名其妙,我忍不住問,“八叔,到底是什麼法子,你也說給我們大家聽聽啊!”八叔瞪了我一眼道,“你懂得什麼,天機不可泄漏,丘先生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別廢話,趕緊回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鎮上,八叔立即著手安排丘三斤的住處。他本想讓丘三斤住在自己家裏,沒想到被拒絕了,“我一個人自在慣了,行動起來也方便,你就不用費心了。”八叔這下可急了,“丘先生和是說的什麼話,以後還有不少事情要仰仗您,您就是涯鎮的貴客,怎麼能不好好招待呢?”丘三斤思慮再三,問,“那鎮上可有寺廟道觀義莊?”
除了慈悲庵外,隻有一處義莊了,八叔和丘三斤一說,這個怪人竟然哈哈一笑,當下問明了方向,也不用人帶路,就到義莊去找孟驥了。八叔搖著頭連連歎息,卻又無可奈何。
丘三斤一走,八叔家就熱鬧了起來。他先讓四個人買了香燭拉纖、元寶燒紙和各樣供果送到義莊卻,當然,也沒忘讓他們多多的買醬牛肉燒雞和酒給丘三斤送去。然後又叫了兩個人去慈悲庵通知靜安師太,就說貨郎之事已了,那日驚擾了她們,實在過意不去。
最後,八叔和他的婆娘親自到街上,挨家挨戶的通知,說是鎮上來了高人,已經做法超度了貨郎的亡靈,不會有什麼災禍了。這件事本就是一場意外,讓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跟去喬家老宅的人都被八叔警告過,不許把所見之事說出去半句,我和李安邦也隻能緘口不言。足足折騰了一下午的時間,八叔兩口子說的口幹舌燥,終於可以歇一歇了。他一連喝了三大碗井水,這才擦了擦嘴道,“丘先生的法子怪是怪了些,可我看肯定管用。”李安邦嬉皮笑臉的問,“八叔,丘先生到底教了你什麼,真是把咱們都給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