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1 / 2)

耳邊雨聲敲打紫竹葉,劈啪作響,風刮過,晶瑩的雨珠落得更是瀟瀟灑灑,雨滴落在她的臉上,還未來得及從他手中抽手,他就用溫熱的臉頰為她將水珠蹭幹,莫言抬頭望去,天青色傘下,他的眸眼幹淨如天青色穹宇,宛若他們三年前在紫竹林遇見的刹那。

蕭君顏笑,“言兒,清影居裏有很多紙折的鳥兒,是你做的麼?”

莫言心裏一頓,隨即有些羞赧地點頭。

說起來很俗,她已經開始寫起了日記,起頭是從那晚和寧倚歌花容池邊一席話後,說是死亡日記多少有些矯情,不過,能夠記下和他在一起的點滴,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她在狐裘下握緊他纖長的手,說:“不過是折著玩,不過,我的東西你都得給我好好保管著。”

那些用宣紙寫成的日記,全都被她細細疊成了千紙鶴,串起來掛在清影居的窗沿上,每一串的最下麵還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迎風而晃,搖曳生姿。

蕭君顏蹭蹭她的發,溫柔說那是肯定的。

莫言淡笑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跟她說過,一個女人,如果能在年輕的時候擁有一份轟轟烈烈的愛情,那麼她就不枉此生。然而,如果年輕時無法轟轟烈烈但卻可以在隨後的日子裏細水流長,那麼也是極幸福的。

她想,若是這樣,那麼她該是這世上最不枉此生,最最幸福的女人了,他和她,能夠在轟轟烈烈之後依舊相守著細水流長,即使不能白頭偕老,也該滿足的。

雨勢不大,卻是連綿不絕。

蕭君顏時不時蹲下身為她拾掇起拖在地麵沾染了一地水珠的深衣衣擺。

前麵是梅園,粉牆高深看不見裏邊情狀,隻隱隱能夠從濕晦的雨氣中聞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莫言詫異地看向蕭君顏,問道:“怎會有梅花的香味,莫非是我鼻子也壞掉了?”

“胡說!”蕭君顏緊張地捏了捏她的手,有些嗔怪,“言兒,以後不許說這些話,知道嗎?”說完,眉目又蘊滿溫柔愛意。

莫言心中百感交集,不敢去看他的臉,最後隻得跺了跺腳大聲嚷道:“蕭君顏你怎麼像個老媽子一般羅裏囉嗦?”然後衝進了雨中,向梅園奔去。

才走到園子拱門口,她就呆住了。

蕭君顏急急趕過來一把從後麵將她抱住,撐傘罩住她,關切道:“這裏邊很冷。”

莫言喉嚨酸疼,隻覺得眼前冰如鏡,花簇霞。

晶瑩清冷的冰塊堆在梅花樹下,白霧騰騰,卻掩不住開得正豔的梅花,那一株株一簇簇,擁在枝頭。風一過,雨一打,就兀自飄下無數粉白粉白的花瓣。

花如雨下,他們站在飄灑的粉白花海中,人麵如畫。

“本想給你個驚喜的,可是你身體不好就不敢帶你到這兒了,言兒……”

莫言偏頭看著他,他的下頜曲線很是優美,此刻更是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傻瓜!”在他唇角映上一吻,開懷地笑。

雨依舊在下,冰塊還在散發著冷氣,她卻執意脫掉狐裘,站在叢叢梅花下就著粹白的曲裾深衣跳起了舞。

蕭君顏早已收起了傘,同她一起站在風雨中。

粉白的花瓣落在她的發上,衣上,再隨著她飄舞甩袖的動作飛散開來。

他靜靜地站著,一刹那就是地久天長。

“君顏,這是我那個世界的舞,大開大合,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君顏,我是穿越而來的,以前,有人曾說:穿越是以我之身,代人之悲歡喜樂,著實無奈。而穿得透宿命前塵,卻穿不透因緣巧合;穿得過世事坎坷,也越不過黃泉奈何。在異世界,有浮生麵具三千個,但又有誰能與我共長歌呢?”

“君顏,即使是浮生麵具三千個……”

“吾與汝共長歌!”蕭君顏走前去,緊緊抱住她。

梅花灑落,秋雨淋漓,遠處跟在他們身後的宮娥太監們都忍不住落淚。

她的身體不好,不能在這裏久呆,最後,蕭君顏終於背著她往前走去。

撐著傘坐在烏篷船上,就像三年前在扶蘇城那樣,她偎在他的懷裏,在雨中垂釣。

發絲沾染了雨絲,順風飛揚在空中,白衣和紅衣糾纏在一起,構成碧波湖上一道亮麗的風景。

蕭君顏手指拂過她額際的黑發,眸中溫情繾綣,仿佛能滴出水來。

“言兒,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生幾個胖小子,把這江山交給他們,然後和鳳晟他們一樣去浪跡天涯,你說好不好?”

莫言嘴裏哼著《莫失莫忘》的調子,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