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交易(2 / 3)

星期六十一點多時,那個中年婦女趁著人流稀少把我拉到附近一家清冷的茶館,包了雅間,剛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我的手急切地說:“周同學,你一定要幫幫阿姨,阿姨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會來打擾你,你真的一定要幫阿姨的忙,阿姨會好好感謝你的,真的,阿姨不騙你。”她急得語無倫次,話語重複。

我掙脫她的手,說:“阿姨,您別急,慢慢說清楚,我能幫上您的什麼忙,您隻管說,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盡量幫您。”說實話,之前我就很懷疑她來找我的動機,她的裝扮看起來有權有勢,找我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無名小卒能幫得上什麼忙?騙錢騙色也該找個財色雙全的才對,我就剩這麼一條小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這個自稱是王帆母親,實際上來曆不明的女人,免得窮學生被騙遭割器官之類的事發生在我身上。沒有百分百的自信肯定她不是人販子,更不敢說要是不小心被拐賣,我有十分的自信能夠逃出生天。這一連串的理由足夠讓我警惕起來,小心地盯著眼前的女人和周圍,尋找安全可靠的逃生路線,我這麼貿然到這來,也是涉世未深一時衝動,現在我已經在心裏後悔過千萬遍,衝動是魔鬼。

女人顯然一點都沒看出我劇烈的心理活動,自顧自睜大了眼睛敘說著那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一邊聽一邊警惕四周,直到女人情不由己地哽咽,我才意識到她是真的來找我幫忙的,她的眼淚閃爍著情感的碎光,是真的。我放下了戒心,認真的傾聽一個女人述說她埋藏已久的秘密。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我努力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裏拚接信息,幾個小時後,我總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叫吳嬌蓮,確實是王帆的母親。她和王父的婚姻是典型的父母包辦婚姻,在王帆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已經感情不和,礙於雙親的臉麵才沒有離婚。她懷上王帆後,王父開始在外麵拈花惹草,完全不顧雙親的指責和妻子的顏麵,身邊的女人走馬觀花似的換,她整天以淚洗麵也無濟於事,雙親迫於無奈隻好把她接回老家照顧。

王帆出生後,這段婚姻名存實亡,不幸福的家庭搖搖欲墜。王父一年沒幾天呆在家裏,她守著這個空蕩蕩的家,含辛茹苦把王帆撫養長大。等王帆長大上了高中,她不用再顧慮王帆的成長,終於鼓起勇氣和形同陌路的丈夫離了婚。雙親知道她守了這麼多年活寡不容易,心裏有愧,千方百計找了個好人家撮合他們。她和對她很好的男人再婚了,王父隨後也重新組建了家庭。他們婚姻是結束了,王帆跟誰生活卻成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他們離婚時王帆已經十六歲,法官問他要跟誰,他一字一句,冷冷地說:“我那麼多餘,跟誰都是累贅,還不如自己過。我不想跟任何人,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他這句話生生把自己與世界割裂,從他說這句話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認定,他是多餘的,所以他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也不關任何人的事。他的話像刀一樣插在她的心上,她的心時時刻刻都在滴血,為他的冷漠。她以為她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會有所感動,沒想到他竟然絕情到這種程度。

說到這裏,她竟然哭了起來,頭埋了下去。我不知道怎麼辦,隻好遞了幾張麵巾紙給她,她接過擦了擦眼淚,聲音低啞地繼續敘述。

吳母傷心既是為王帆的冷漠,也因為他無依無靠,不知將來要怎麼辦。王帆從小就沒有感受過父愛,如今名存實亡的家庭也沒有了,她覺得有愧於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補償他。他們離婚後,留下了一套房子,王帆自己住在這套房子裏,靠著父母每月提供的生活費,自己磕磕絆絆的過了一年多,對她的關心拒之於千裏之外。她買東西上門去看他,他當她不存在。

父母離婚後,爺爺奶奶也管不了他,他正在叛逆期,很快就跟社會小混混打成一片。逃課早戀,抽煙打架是小事,最糟糕的一次,她整整一個星期找不到他。之後還是靠四處張貼的尋人啟事才在地下室找到了他,這時的他,骨瘦如柴,雙眼深陷,半醒半睡。她又哭又跪,才把他從那個地方拽回來,整整養了半年,才有了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