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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府,薜珍瓏便覺吃驚,不但薜夫人在等女兒,父親薜林甫和大哥薜國忠也在。

薜泰笑道:“現在知道你這丫頭在大家心目中的份量了吧,爹推辭掉了好幾位大人的拜訪邀請,娘一大早就吩咐廚房做你愛吃的飯菜,大嫂請了雜耍來逗你開心,連大哥也特意趕了十來裏路,從大營裏來的,你雖不是以皇後的身份回來,但咱們可給足了你麵子。”

“泰兒,怎可如此講話。”薜夫人輕聲叱責兒子,她生得慈眉善目,溫柔墩厚,令薜珍瓏一見便生好感,父親薜林甫雖已年過六旬,但精神臒爍,眉目間仍留著幾分年輕時芝蘭玉樹的風姿。大哥薜國忠更是相貌堂堂,渾身上下,隱有儒將風範,大嫂方柔美麗賢淑,六歲的侄女活潑可愛,家仆個個懂事穩重,進退有度,她怎麼看,也像是一個五好家庭,而非是想像裏的那種冷酷陰森的奸臣之家。“爹。”“娘”“大哥”“大嫂”稱呼也自然而然地喊出了口。

薜林甫麵露慈父之態:“瓏兒,你娘很是擔心你,吃過飯不急的話,就多留一會兒。”薜珍瓏點了點頭,暗道我能有什麼可急的?那群憑皮相混吃喝的都打發走了,想到這兒,麵上頓又有幾分發燙。

薜泰眼尖立即又叫道:“我說了吧她會臉紅了你們還不信!快看,快看!”大嫂方柔道:“確有些臉紅。”薜珍瓏道:“沒辦法,我臉皮薄,不像五哥那般刀槍不入,死豬不怕開水燙。”薜泰一聽大笑抱住薜夫人,道:“娘你看她,越發牙尖嘴利了,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薜夫人笑拿手拍他:“你若不去惹她,她怎會來挖苦你。”方柔也笑了:“咱們家就隻有小妹能對付住五弟。”她的話音剛落地,就聽六歲的女兒靜言稚聲稚氣地道:“還有我!五叔最怕我哭啦。”薜泰苦笑:“完了完了,被兩個女人吃得死死的。”薜珍瓏若有所指地道:“我比較期待第三個吃定你的女人哦。”薜泰聞言大驚,他最怕有人在薜夫人麵前提及自己的婚事,急忙又是搖頭又擺手不讓她再往下提,那模樣煞是好笑,惹得一屋子人全樂了。

午宴在後院進行,全家齊聚一堂,倒也熱鬧熙熙。薜林甫與薜國忠皆有要事,並未多留,用過飯便先後離開,家仆們撤下殘席,換上茶水點心,方柔命雜耍上前表演。晚飯後,一切喧囂方停了下來。

經過一天的相處,薜珍瓏對這個家庭的第一印象極好,雖不知原來的薜珍瓏怎麼和家人相處,但她與他們是“相處融洽,相處甚歡”,靜言更是對她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姑姑,行宮和皇宮好玩嗎?”她隨口道:“皇宮好不好玩姑姑還不知道,翡翠宮卻寂靜地可怕,一點也不好玩。”靜言奇道:“姑姑不是皇後嗎?怎會不知道皇宮好不好玩?”

她心裏一驚,這才想起自己身份,穿越過來後還未回過皇宮,好不好玩呢?俗語道三個女人一台戲皇宮裏頭那麼多女人,這戲不知唱地有多熱鬧呢。

剛準備斟酌一下給小丫頭個答複,方柔在一旁道:“夜已深了,靜言不要打擾姑姑和奶奶談話,娘帶你回去睡覺。”靜言似是極聽娘親的話,竟忍著心中好奇,跟她去了。

屋裏隻剩下薜珍瓏和薜夫人,琉璃燈罩裏透出柔和的燈光,照在薜夫人對女兒充滿憐意的臉上,她心頭忽生出幾分不舍,自然而然將頭靠進母親懷裏。

薜夫人拿手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胳膊,像母親哄嬰兒睡覺一樣,柔聲講一些她小時候的事:“娘生了你五個哥哥,別人都說你父親有福氣,但你父親卻是兒多了盼女兒,極想要一個女孩兒的,待你出生後,他高興壞了,廣請天下才子與術士,為你取了一個最吉利的名字珍瓏,你滿一個月後,光滿月酒席就擺了一千桌,比公主還要隆重。兩歲時,你父親為你擴大相府規模,修了一座珍瓏閣讓你居住,三歲時你二哥因你偷了他的折子而惱你,立即便被你父親發配到了北疆。五歲給你請先生,但你這孩子什麼都不愛學,砸了琴,燒了書,先生也被你欺負地夠嗆,唉,到現在也不識得幾個字。十歲那年發燒,燒了三天三夜,把你父親嚇壞了,從不信佛的他竟然也在佛堂跪了一夜,後來你退燒,他的行事做風明顯比以往溫和了許多,再不似年輕時殺伐果斷。你十六歲……”

她正聽得津津有味,薜夫人卻忽然住了口,她忍不住道:“十六歲怎麼了?娘,怎麼不講了?”

薜夫人歎了口氣:“你這孩子,自己心裏清楚。”她暗道,我清楚什麼,我又不是原來的薜珍瓏。但任她怎麼撒嬌,薜夫人也不說了,隻道時間不早,要她回翡翠宮去。她不肯,翡翠宮冷冰冰的,連個吵架的人都沒,實在有夠無聊,便道:“我不回去,我要睡珍瓏閣。”最後薜夫人被她磨不過,隻得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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