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都市,三月。
周六晚上,葉紹鋒陪父親多喝了幾杯,吃完飯就回房睡了。十點鍾,接到了燕江南的電話。
燕江南說:“我明天的婚禮,你記得這事兒吧?”
葉紹鋒的美夢被打斷,多少有點兒窩火,“廢什麼話,你的終身大事,我能忘麼?放心,我準時到。”
“現在是這樣。”燕江南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我未婚妻剛打電話給我,說不會出席明天的婚禮,你能不能幫我去問問她又在抽什麼瘋?”
葉紹鋒過了一會兒才把這一番話消化掉,奇怪地問:“她要嫁的是你,要甩的也是你,你自己怎麼不去問?”說完,開了台燈,看了看日曆,愚人節還未到,由此確認老友並沒有拿他開涮。
燕江南依舊不慌不忙的,“我這不是有事兒麼?現在在外地,兩小時以後才能登機往回返。”
葉紹鋒的睡意就此消失殆盡,對這件事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你那痞子未婚妻就沒跟你說為什麼?”
“沒有。她就那德行,想一出是一出,剛才跟我連一句人話都沒有。”燕江南那邊響起打火機點煙的輕微響聲,繼而,他呼出一口煙霧,像是歎息,“你去燈火問問她吧,行麼?你剛回國,還沒見過她,估計她對你能說幾句實話。她要鐵了心甩我,我也好早點兒把婚禮取消。”
葉紹鋒其實很想笑,活了二十七年,他還真沒見過這麼鬧騰的戀人,為了滿足好奇心,他應允下來,“行,我盡快,盡量在你登機之前給你回信兒。”
“那最好。”燕江南收了線。
葉紹鋒起身穿戴整齊,開車去往燈火酒店,他要見的,是燈火的主人……歐陽離。在這之前,他沒去過燈火,也沒見過歐陽離,卻對這兩個名字並不陌生,甚至是有所了解的。
燈火自餐飲住宿到娛樂消遣一應俱全,裝潢設施也是這城市最好的,每天都有大批賓客趕來這裏消費,不乏城中名流。
而燈火的亮點,是總經理歐陽離,想盡一切辦法賺錢的同時,也出盡法寶的惹是生非。
葉紹鋒在國外的時候,就聽朋友說起過燕江南和歐陽離的事情,啼笑皆非多少次。燕江南獨善其身這些年,對大學裏的校花才女、公司旗下的藝人、市裏的名媛都不肯多看一眼、多說一句話,到頭來卻莫名其妙地認準了一個痞女,去年冬季開始戀愛,也算是轟轟烈烈了一陣子,今年一開春兒就要結婚。到了今天,這一對兒果然不負眾望,看樣子又要給市民上演一出活鬧劇了。
燕江南,是一幫發小之中家世最好、賣相最佳的,近幾年事業上也是順風順水,偏就在女人這方麵出了岔子,一度鬧得眾叛親離。
車子停在燈火酒店門前,手機進來一條信息,是燕江南發給他的歐陽離的手機號碼。他會意,打電話給歐陽離,自報家門、說清楚來意之後,問:“有時間聊幾句麼?我在你酒店門外。”
歐陽離的語聲甜美,微微有點沙啞,“先去大堂坐坐吧,我在路上,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鬱紹鋒把車停好,要下車時,看到一輛黑色轎車極速開到酒店門前,戛然停下。身著一身黑衣、黑色細高跟鞋子的女孩下車,把車匙丟給泊車的服務生,走向酒店大堂,舉止優雅隨意,卻無端的給人張揚而落拓的感覺。
門童、服務生見到女孩,身姿挺拔了三分,語聲亦宏亮了三分:“總經理好!”
她就是歐陽離,果然有點與眾不同的味道。葉紹鋒笑了一下,下車,跟隨著那道黑色身影步入大堂,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的背影:她很瘦,細腰,長腿,使得她比實際身高看起來要高出幾公分。
有幾位要離開的客人和歐陽離打招呼,她停下腳步與人交談,明明笑意盈盈,卻透著疏離。
葉紹鋒坐到大堂一角的沙發上,看到她精致的五官,未施脂粉就已明豔照人。這女人,真的很美。如果眼中的鋒芒少一些,氣質中的落拓不羈收斂一些,就更完美了。他還是不明白燕江南為什麼獨獨喜歡她,先入為主的反感卻已消失大半。
歐陽離和身邊幾個人寒暄過後,環顧了在大堂沙發上就座的幾個人,徑直向葉紹鋒走過來,伸出白皙的小手,現出溫和有禮的微笑,“是葉先生?”待他點頭後自我介紹,“歐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