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車馬,熙熙攘攘的人群。像突然打開的蒸籠,裏麵的熱氣碎不及防的撲麵而來。
“卿兒哥哥一定會喜歡熱鬧的街市,山上太過冷清了。”清芷回頭看雲軒,道士模樣的雲軒早已換了一身錦服,盤發散開潑墨般流灑在肩,恍然間竟有種翩翩美君子的感覺。好奇多一點的問:“你不是修仙之人麼?”
“想修便修,不想修就不修。人可累,心不可累。隨心罷了。”雲軒買了冰糖葫蘆給清芷,笑容中多了些凡俗公子的浮誇。“現在,你可以叫我雲少爺。”
清芷不以為然的接過,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不曾嚐過。“這是什麼啊?”
“冰糖葫蘆,給小孩吃的。”看到清芷瞬間冰凍的臉,雲軒忙解釋道:“不是真的葫蘆,是酸渣做的。酸渣你懂?一種果子。”
“人類好惡心。”
“是你自己多想。”
“那好,雲少爺你對小說裏講的人肉叉燒包又怎麼看。”
想到剛剛吃的肉包子,雲軒不禁幹嘔了一下,一臉菜色。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果你是為了惡心我,那你贏了。”
“不過我覺得那條街的包子確實好吃。”清芷真心誇獎道:“不知怎麼做的,肉香好濃。”
“嘔。”這次是真的吐了。“你閉嘴。”
暮色四合,京城裏的喧鬧並未結束。好不容把清芷從看花燈的人群裏拉出來,雲軒提議找個地方落腳。清芷便拉著他往對麵的風月樓走。“那裏好熱鬧。我剛剛有聽兩位大叔說,要在那裏過夜。去晚了,紅牌兒就被別人挑走了。”忽的停下腳步,不解的歪頭問道:“紅牌兒是什麼?”
強忍住想罵街的衝動,一天下來雲軒已不想對這個鄉下葫蘆再多做任何的解釋,他自認為沒辦法在一天之內把他十九年的人間經驗都教給她。雲軒搖了搖腰間的錢袋。“我有錢,你沒有。不想睡大街,就把嘴給爺閉上,乖乖跟爺走。”
“客觀,您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一個套間。”
“好咧客觀,您二位後院請。”
“一間房,那我住哪?”清芷不敢大聲反駁雲軒,邊走邊拉他的長袖,低語道:“不會真讓我睡大街吧。”
“不會呀。”雲軒停下來,指著院子裏的大樹。“你睡樹。你本來不就應該睡樹上麼?”
察言觀色的小二覺得許是小兩口吵了架,做了和事老道:“公子那是開玩笑的。姑娘莫要生氣,這套間原就是有兩間房,分裏外屋。”
店小二送客人到了房間,道了聲客觀有什麼需要叫我,便告辭了。
“外屋冷。”雲軒把包裹扔在桌子上,取了自己的換洗衣物。看到清芷施施然的往裏屋走,趕忙攔住。“幹嘛?”
“你不是說外屋冷麼?”
“對啊,外屋冷。”雲軒慢慢推開清芷,轉身打開裏間,霸住門,回頭道:“所以我要住裏屋。你,睡外屋。祝你好夢。”看清芷頗有不服,他又笑著拿出錢袋搖了搖。“這是爺花的錢,爺要睡裏間。”
‘吱嘎。’門被無情的被關上了。
三更時,清芷還是無法入睡。外麵剛落了雪,映著明朗的月色,一片通亮。索性,披了件外衣跳到房上發呆。‘我和卿兒哥哥在同一個月亮下’,因為這個想法覺得心裏暖暖的。
“哎,傻葫蘆想什麼呢?”雲軒換了件素衣抱著個小壇酒,從屋內走出來。順著清芷的視線望過去,道:“呦,看月亮啊。是不是有種我自流浪到天涯,君似明月在長空的感覺。哈哈······”
清芷不理他的無厘頭,淡淡的問:“雲軒,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嗯,這個難說了。”雲軒臥在亭欄,似真在為難的做思想掙紮。“我是鎮南王的貝勒;略懂岐黃,是開醫館的醫生;偶爾也是道士,捉害人的妖魔鬼怪。這是三個主要的身份。平時心情好還賣自己的字畫,不愁銷路。總之是那種不會缺銀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