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結局篇(下)(1 / 3)

天色漸暗,嚴宇屋裏還沒有人出來,外麵的人或站或坐都在屏息靜氣地等消息,蕭霓後來顧不上林雪琪再說了什麼,思緒卻已是飄回與衛衢分開的那個晚上。

兩人好不容易自秦國脫險後,就進了邊境的一個小城鎮,一來在那兒休整,二來這也是分岔路,兩人一個回秦國一個要帶著萬年雪蓮回晉國救人,注定了要在此暫時分道揚鑣。

她並不打算理會衛衢,對於男人的獻殷勤視若無睹。

衛衢不顧蕭霓的冷臉與推拒,硬是扣住她的手腕攬緊她的柳腰,不想看她憎惡自己的眼視,他靠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我欠你一個解釋。”

因為這句話,蕭霓停止了掙紮,頭埋在他的胸前,依舊一言不發。

衛衢是何等精明的人,女人的這個表現,讓他的心暗暗欣喜,這表示她願意聽自己的解釋,也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況且,這事本來就是他欠蕭霓的。

窗外的景色蕭條,他的心一麵火熱,一麵又因想起父皇而冰涼,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並不好受,但他還是要說,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將往事澄清。

再艱難,他還是輕啟唇,任由自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當年我不是不想負責任,隻是我若在羽翼未豐之時就娶了你,非但保護不了你,反而還會害了你的性命……”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承認自己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是件可恥的事情。

蕭霓不是不講理的人,他的話音一出,她就想到了衛衢的生父老齊皇,這個隻視嫡長子一脈為繼承人的皇帝,生平做過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齊皇重視的兒子短命,為了扶孫子上位,年老體弱的他能利用的隻有衛衢這個還算成才的兒子,這也是衛衢當年能崛起的契機。

“你……”畢竟同病相憐,她猛然抬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衛衢的麵容,看到他臉上冰冷與嘲諷,是了,對於那樣一個父親,又有誰能真待之以真心?

蕭霓自問是做不到的,一如她對待自己的雙親那般,錯了就是錯了,再回頭重塑親情談何容易?

盡管因為駱敖與申喻鳳的死,她的心還在揪著,但卻早已釋懷,這兩人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是一筆糊塗賬,她早已不去想誰對誰錯了。

大雪淹埋了他們,一切終將塵歸塵,土歸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先莫說你的身份敏感,父皇並不允許我擁有子嗣……”

衛衢說這話時並不咬牙切齒,一個早已做古的老皇帝早已奈他不何,如今留下的寶貝孫子更是難堪重任,他這個攝政王想要廢掉他輕而易舉。

但想到自己一對兒女要背著父不詳的名聲活了幾年,他對父親的怨氣與憎恨瞬間充斥胸間。

蕭霓不意外這個解釋,衛衢的身份在那會兒是相當敏感的,一個剛剛從封地出來的皇子與行將就木的老皇帝之間的鬥法,就算沒親身經曆她也能感知到那風起雲湧以及血腥殘酷。

況且她還是楚國的公主,老皇帝就更為忌憚,別說那時候申喻鳳正寵冠後宮不可能放過她,就算沒她阻撓,她那時候入齊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客死異鄉都是輕的,隻怕一對兒女也後腳就跟著入黃泉。

“所以?”她看著他的眼睛,凝聲追問,當年她嫁到陳國去是不是也有內幕?

先不提她那名義上的前夫陳國國君魏彥,就是她竊取陳國之容易,本身就存在漏洞,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似有一股力量在無形地幫助她。

這些年她不是沒想過去將背後的謎題解開,但每每就要解及真相的時候,一切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還有那自亡國後就失蹤的魏彥,她無論怎麼找都再找不到其人。

依她對衛衢的了解,他既然是當年的經事人,就算不能娶自己,也會想法子妥善安置。

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唇,衛衢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她,也罷,既然選擇了坦白以對,就不應該再瞞著她。

隻見他輕輕點了點頭,“沒錯,你嫁到陳國去是我安排的。”

“魏彥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蕭霓追問。

她在陳國其間,魏彥對她態度並不好,但這個男人卻是一次也沒想過侵犯她,想來可笑,那會兒她因為魏彥沒想過寵幸她而感到慶幸,與一個自己並不愛的男人睡覺是件挺惡心的事情。

她還記得那次婚禮後入洞房之時,她的袖下藏了一排細針,若魏彥敢來洞房,她必定讓他就算不死也要在床上躺個數月,往後見了她都會心生恐懼。

現在再回想那個男人的作派,隻怕這裏麵也是內幕重重。

衛衢深吸一口氣,“他是我的人。”

短短一句話,蕭霓已然是明白了,真正的陳國國君魏彥怕是早就死了,而出現在人前的國君一直都是假的。

陳國的地理位置那麼重要,三大國之間一直都在明爭暗鬥,沒想到衛衢早早就在裏麵布下了釘子,卻能瞞著世人,以為陳國依舊是那個在夾縫中生存的小國度。

“不但魏彥這個國君是假的,就連魏氏皇族也早就被我暗中一一換了替身,陳國早已不複存在……”

蕭霓靜靜地聽著他訴說如何滅了陳國的事情,這個男人做事不但狠辣,還心思縝密,暗中部署了這麼多,卻能半點風聲也不露,更何況做這事的時候他還不是齊國的攝政王,隻是一個封地奇差的不受寵皇子。

“你就不怕為他人做了嫁衣?”她冷冷地嘲了一句。

衛衢的手臂一緊,將她抱得更緊,這樣一來,她就隻能仰頭看著他,他也能清晰地看著她的剪水秋瞳,好在這眼眸裏沒有對他的厭惡與鄙視,他的心上又再暗暗地再鬆一口氣。

“怎麼可能?”他淡淡一笑,“父皇愛的皇兒一向體弱多病,他注定活不長,而他愛的皇孫又那麼小,除了我,他已無人可托,除非他想要讓齊國在他的愛孫手中亡國,要不然重用我將是不爭的事實。”

這也是他能安然在封地發展的實情,當然,為了不刺激他父皇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來,他也聰明地不去踩他的底線,譬如他從來都沒有在女色上表現出任何的興趣來。

一度他的父皇還以為他好男風而對他份外滿意,當然他父皇也是不放過任何警告他的機會。

他還記得曾經一次因為一個舞姬長相肖似他的生母,他多看了一眼,隻為分辯那個舞姬是不是慕容家的餘孽,但也因為這一眼,這個舞姬當場就被他的父皇虐殺了。

他的父皇那會兒看他的一眼,他到現在還記得,不過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他的父皇以為能鎮住他未免可笑。

不過也因為如此,意外遇上蕭霓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不能帶這個女人回齊國,在情感上他對蕭霓那時候還沒有產生感情,在理智上,他知道他不能。

“那為什麼你又會回來再找我?”蕭霓適時地問道,衛衢這樣的人要什麼女人沒有,從未聽過他的風流韻事,她也不信自己有能讓人一見鍾情的魅力,皇家的人有多涼薄,她有親身體會。

“我不瞞你,我們意外睡了之後,我並沒想過要娶你。”

說這話時,他暗暗地看了她一眼,盡是不將自己忐忑的心情表現出來,如果硬要說謊他也不是不會,可他知道蕭霓不會相信。

果然,她的臉上沒有意外的神色,也沒有動怒,這讓他心安之餘又有點失落。

“好巧,我也沒想過嫁你。”蕭霓扯了扯嘴角陳述事實。

聞言,衛衢不意外,但心裏的失落漸漸增大。

他伸手輕撫她後背如絲般柔滑的長發,突然笑道:“當初跟你拜堂的人是我。”

那會兒他本不欲去的,隻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催促他,如果他在這個婚禮上不走個過場,將來他必定會後悔的。

如今想來,好在他那時候忠實於自己的心聲。

蕭霓怔了怔,“怎麼可能?”

“魏彥是假的,我就不能假扮他?”

“那假扮魏彥尋歡作樂的也是你?”

蕭霓這麼快反將他一軍,他聽後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開懷,“怎麼可能?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逗留在陳國,再說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入得我的眼?”

正確說來,他幾次出現在陳國都是因為她。

“恒兒與姝兒出生的時候,我也在場。”

蕭霓已是瞪圓了眼睛,他一直有出現,可她卻一直不知道。

“你不知道,當我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心中是何等的震驚,以及歡喜。”

是的,又驚又喜,這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血,他焉能不放在心上?

就因為這一對意外而來的孩子,他開始對蕭霓上心了,暗中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當然也因為駱敖的存在,他的接近隻能小心再小心。

“第一次抱起小小的恒兒與姝兒的時候,我幾乎感動得想要落淚,這是上天賜給我的孩子。”

那對小小的嬰兒,他從接生的穩婆手中接過的時候,真怕自己會不小心摔了他們,那抱著他們的欣喜又緊張的心情,他仍記憶猶新。

小小的娃兒膚色紅紅的,眼睛依舊緊閉著,可血脈相連的感覺卻不會錯,這是他生命的延續。

第一眼,他就愛上了他們,從而開始學會愛上孩子的生母。

蕭霓對孩子的疼寵,他看在眼裏,這個美麗的女人既是狠辣的又是溫柔的,矛盾的個性吸引了他的目光,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的母愛,這也是他從未在生母身上得到過的。

漸漸地,蕭霓在他心中不再隻是孩子的母親,而是一個活生生又美麗的女人,對,是女人,他對蕭霓的興趣越來越大,直到蕭霓想要竊取陳國時,他不顧下屬的反對在後麵推波助瀾,直接就將陳國拱手讓給蕭霓。

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不想再與她以及一對孩子兩地分隔,他要光明正大地去迎接他們回到他的世界。

“所以後來你就光明正大登門求親。”蕭霓冷嘲一笑做了結案陳詞。

說不介懷根本不可能,直到此時,她的心情依舊因為回憶而起起伏伏,那個男人騙得她團團轉,她哪裏會那麼輕易就饒過他?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推開的“咿呀”一響拉回了她的思緒,隻見嚴青玉一個箭步衝上去,“神醫,我哥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