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傅冉自己是懂一些脈象的,不過這時候他仍按捺著靜靜地等周延信為天章診脈。

周延信垂著眼睛,按著天章的手,漸漸頭上就滲了一層汗。他原本還抱著一絲指望,天章即便用了始蛇膏,也不見得就能懷上。他反複確認著天章的脈象,要是別人,他早就可以斷言是有孕,但對皇帝不能不萬分小心。

天章見他臉色,心中已肯定了八分。

“如何?”他話一出口,周延信立時站起來垂手肅立,諾諾道:“應該是了。”

室內一時無聲。傅冉隻是站起來,轉了兩圈,複又挨著天章坐下。

周延信顫巍巍向天章行了禮道:“恭喜聖上。”

他一個道喜從未說得如此心驚膽戰。這事情一旦公布在朝中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他這個太醫令如今的身家性命就像吊在根蜘蛛絲上一樣,若是不扒緊了天章,恐怕捱不到天章生產,他就要先倒下了。

天章看他比自己還緊張,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反過來安慰了他兩句。周延信又道這才是初期,隻是初現孕象,一切都正常。

周延信一離開,傅冉就一把抱住天章。

天章掙了掙,道:“起來,我要去自在殿了。”

他平常每日大半時間都在自在殿處理公務,有孕了政事也不能耽擱。或說,有孕了,政事更不能耽擱。

傅冉卻一下子舍不得了,一聽他說要去自在殿,連忙囑咐他不許喝濃茶,不許碰尖銳之物,不許生悶氣,這不許那不許。隻圍著天章團團囑咐,十二分溫柔小心。

天章麵上隻是淡淡一笑:“孩子在我肚子裏,我自然會當心。”他隻說了這一句,就閉口不言,心中卻一陣酸。

說著就叫人來,服侍更衣,往自在殿去了。

傅冉獨自在兩儀宮樂得不行。一忽兒板著臉如喪考妣,一忽兒又笑得牙不見眼。他是心思敏捷之人,所以想起事情來比一般人,思緒更容易一奔千裏,刹不住。

人還坐在兩儀宮裏,魂已經直飛三千裏外,五十年後了。

“唉……”他長籲一口氣,剛剛那一眨眼間過去的那五十年真是蕩氣回腸!

蘇棉莫名其妙,周圍人都莫名其妙。

傅冉一邊擬了新食單,一邊吩咐蘇棉:“我要盡快下個帖子,請法尊過來,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由頭?”

蘇棉自然不會問他要請法尊幹什麼,隻道:“殿下這是忙得忘記了?再過幾日就是殿下的千秋節。”

傅冉停筆失笑。

原來又到了一年生辰。不過之前他就說過因太後新喪,所以不打算辦了,也不要外誥命進宮賀壽。是以宮中沒什麼動靜。

對傅冉來說,太後還沒滿一年是個緣故。再者他本身就不怎麼愛做生辰。

因為他的生日也是娉婷的生辰。

自從傅娉婷死後,他就沒做過壽。母親平常看到他還時不時落淚念叨娉婷,更不要說在生辰的時候了。所以一到生辰時候,他反而覺得頭疼。

不過請李摩空過來是有正事,他生辰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傅冉很快寫好了帖子,叫人去給住在上清院的李摩空的弟子。李摩空雖然不時在京中出現,但行蹤飄忽,崇玄司都難以聯絡他。唯有他的弟子能用蓬萊獨有的法術找到他。

寫完了帖子,傅冉似是暫時放心,他拿起案頭新擺上的一隻冰製小山形筆架,隨手把玩著。

玩著玩著,就見那隻冰筆架竟漸漸在傅冉手心中越變越軟一般,開始盈盈晃動著水光,最後竟然成了一隻盈而不漏的水球。蘇棉看得眼睛都直了。

傅冉托著水球想了想,兩掌握著水球慢慢合上,轉動片刻之後,他再打開手掌,手心中赫然仍是一隻完好無損的小山筆架。

蘇棉從寶屏一事起,早就服了傅冉,但仍被這一手給震住了。他見過五行司的術士做東西,可沒有這麼輕鬆。

傅冉見他一副吃驚模樣,笑道:“這隻是不值一提的把戲罷了。”

蘇棉心道,這要是都不值一提,那孟宸君那種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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