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愚鈍,不過術士也見過幾個,造物之術都不如殿下這般輕鬆。殿下說這是把戲,小人看來這也是個了不得的把戲。”
傅冉笑道:“聽說過點石成金吧?說得就是法尊那樣的人,他已經到了一念之間,意動皆動的境界了。你看我方才將冰變成水,再將水凝成冰用了多少時間?對法尊來說,他隻要一眨眼的功夫就夠了。”
蘇棉聽了不免咂舌。
傅冉笑容漸漸淡了:“我這些年也沒什麼長進……”
窗外正是驕陽烈日,蟲鳴細細。
夏天時候即使家中優渥的人家都有冰用,但因城中熱得厲害,所以出城到郊外山莊去消夏的人也不少。
齊修豫的提議被天章駁回了之後,自覺在京中呆著沒意思,於是帶了王妃和孩子,也往郊外去避暑了。
那天沒能把兒子塞給天章,齊修豫就和王妃拌了嘴。
齊修豫埋怨妻子見識短,光心疼兒子,壞了他的盤算。王妃怪他心狠,這麼小的孩子就往宮裏送。兩人是少年夫婦,鬧了別扭誰都不肯低頭。齊修豫帶著妻兒去避暑,也有有心的意思。
夫婦二人坐在寬敞的馬車裏,王妃自己抱著孩子又說起了當日的事。
“王爺自己就是宮中出身的,能不知道宮中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真怕……福兒一進了宮,將來連我這個親娘都不認了。”她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麵頰貼了貼兒子的柔嫩的小臉。
齊修豫道:“不管他認不認,他都是你生的。真是瞎擔心!”
王妃又道:“這倒罷了。我是真擔心福兒,在宮裏誰跟他都不親,萬一病了,傷了,甚至……”
齊修豫喝道:“混說什麼!”
王妃自己也深覺這話不吉,乖乖閉口。
齊修豫想了想,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個皇帝小叔叔。他是個好麵子,愛惜名聲的人,福兒送到他跟前,他能不仔細優待?萬一出了丁點事,他仁厚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所以隻要能送進去,我就不擔心。可惜……”
王妃不以為然:“可惜送不進去!這種事……常人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會願意。真不知你怎麼想得起來的。”
齊修豫是聽了外麵的議論,又被府中兩個食客謀士說得動了心。
若天章真不能生,他自己是年紀已經大了,不適合再做天章的養子,但他的兒子還小,正好可以抱去給天章養。
沒想到天章竟然一口就回絕了。齊修豫回來與食客商量了半天,他手下最得他信任寵愛的陳先生也說“看來陛下是還沒死心,仍想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不肯,不妨再等等,等過了兩年陛下死心了,再提此事,必然能成。”
所以齊修豫這次雖然有些悻悻,但他相信,隻要天章後繼無人,他的福...
兒就有機會。
齊修豫卻不會想到,他信任萬分的食客此刻正畢恭畢敬在另一個人麵前。
“你這麼同他說,他真信了?”齊仲暄手中握著潔淨如雪又薄如宣紙的白玉杯,杯中盛著馥鬱的葡萄酒。他消夏的莊子離齊修豫的不遠。兩家還不時走動。
陳先生悄悄過來,真是一點都不打眼。
聽到淮陰王的問話,陳先生點頭:“汝山王深信不疑。”
“蠢物。”齊仲暄微笑著吐出這兩個字。
不過就是蠢,才方便他操縱。
齊修豫送孩子進宮的事情,就是他安排人挑唆的。目的一是試探下天章,給天章施壓;二是順便解決掉齊修豫這個對手,畢竟他的兒子是真占了個好位置。
天章一口就回絕了齊修豫,一點猶豫都沒有。當然是真厭惡齊修豫的舉動;也有可能是已有對策;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但即便天章今後要過繼,也不可能過繼齊修豫的兒子了。
這樣急巴巴的算計,天章肯定厭了齊修豫。
齊仲暄微微一笑。
有了齊修豫這樣急切的,才襯得自己謙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