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氣白了臉,如果不是紫鵑死拉著她,早就衝過去了,“呸!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一點規矩也沒有。”雪雁一臉憤恨之色。棋風早在窗下聽了他們的話,見汐霧進去了方從廂房出來,淡淡道:“她現在協理管家,又得了太妃的話,可不是半個主子。”雪雁驚問道:“得了太妃什麼話。”棋風見左右無人,也就將夕顏的話說了,隻隱了夕顏已是水溶的人那句,又道:“咱主子麵軟心善,很該想個法子才是。這府上也見不得姑娘好呢。”雪雁紫鵑俱點頭,隻是法子也不是一時能想出來的,隻好再慢慢謀劃罷了。
至晚,水溶去萱暉堂請安,卻被香荷擋了出來,“太妃剛喝了藥,已經歇下了,王爺明兒再來吧。”水溶無法,隻好回了舒雲堂,汐霧、夕顏忙接了出來,服侍水溶更衣,“王妃呢,晚飯可曾好好吃了的?”水溶邊更衣邊問著。夕顏笑道:“王妃還睡著呢,下午就一直躺著。王爺可曾用飯,奴婢做了紅豆粳米肉絲粥,配了四樣小菜,都是王爺最愛吃的,王爺要不要用些?”水溶一聽黛玉一直躺著,恐她真生了病,扣子也顧不得係,更沒聽見夕顏後麵的話,忙匆匆進了內室,留下汐霧、夕顏兩個怔怔站在那裏。半日,汐霧方不陰不陽說了句:“你做的人家可沒看在眼裏。”說罷就甩帕子走了出去,獨留夕顏暗暗傷心流淚不止。
“玉兒,玉兒。”水溶坐在床頭,見黛玉臉上還有淚痕,心下一痛,輕輕推了推黛玉的肩。雪雁忙進來道:“王爺,王妃剛剛睡了,若吵醒了王妃又要嚷頭痛了。”水溶一聽黛玉會頭痛,也就住了手。黛玉向來淺眠,又被水溶一推,也就醒了,“王爺。”說著就要起身。水溶忙按下她,“你且躺著罷,哪裏這麼多規矩了。”雪雁見黛玉醒了,笑道:“王妃醒了,書香熬了野菇雞仔湯,王妃要不要用點?”水溶一聽黛玉還沒用晚膳,登時拉下臉,冷聲吩咐道:“讓廚房再做些清淡點的送來。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由著王妃糟蹋身子。這次先給你們記著,再有下次一律攆了出去。”雪雁見水溶真動了氣,不敢言語,忙下去張羅。
黛玉坐起身,拉著水溶道:“都這麼晚了,又去鬧騰廚房,沒的又給人話柄子。”水溶哼道:“如果王妃要吃飯也是鬧騰,那北王府沒有不鬧騰的事了。你也太小心了些。”“如此小心還惹太妃不快,若不小心哪裏還容的下我。”黛玉一臉苦悶,剛嫁過來就碰上這事,任誰也高興不起來。水溶見她一直悶悶不樂,恐她熬壞了身子,遂握著她的手,安慰道:“玉兒,這是母妃一時聽了讒言方如此,等真相大白母妃還會喜歡你的。”真相大白?黛玉抬頭看著水溶漆黑閃亮的眸子,裏麵滿滿的都是自己的容顏,可是這事確實是非空穴來風,同寶玉的事一直是自己的心病,雖從賜婚那日起再無眷戀,隻是這事一直瞞著水溶心裏過意不去,心下更是隱隱愧疚起來,“王爺,其實我……”黛玉剛開口,卻見雪雁搬著一小漆木方桌進來回道:“回王爺,王妃。飯好了,王妃看擺在哪兒好?”黛玉被雪雁打斷,也沒了再開口的勇氣,隻好道:“就擺在下麵吧,王爺要不要也用些。”水溶也不計較她未完的話,笑道:“好,我也吃點子墊墊。”
夫妻兩個用了膳,恐積了食,遂一前一後出至院子裏消食。今日正是十五月圓之夜,皓月半掛,浮雲如紗,銀白的月光灑下一片清輝,照在地上留下斑駁的樹影,連冷硬尖銳的牆角屋簷也變的柔和起來。黛玉想起曾經在賈府眾姐妹聯詩何等熱鬧,如今才兩個年頭,自己已出嫁為妻,身居困豪門大院,更悲的是剛過門三天就差點被休,這恐也是世間少有的奇事了。水溶也聽說了下午太妃的傳話,恐她心裏不自在,遂拉著黛玉的手,認真看著她,“玉兒,我們已經成親了,隻有你才是我的王妃,明白嗎?”逆著月光,黛玉看不清他的臉色,隻映著一張暗暗的臉影,“王爺的話,我聽不明白。”水溶鄭重道:“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隻是母妃終究是我母親,我也不好太逆著她,這事真委屈你了。”黛玉嚇了一跳,這是水溶代太妃向她賠罪呢,忙道:“王爺說什麼話,真要折死我了。母妃也是聽了歹話方急了的,難道我還怪罪母妃不成?”水溶見她並未怪罪,也鬆了口氣,道:“玉兒,明天去給母妃請安可好?”“這……”黛玉有些猶豫,畢竟今兒下午太妃專門打發人來說將她禁足了的。水溶笑道:“你還是我的王妃,母妃的兒媳婦,做媳婦的去請安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又顧慮那麼多。”黛玉想了想,總不能讓太妃先低頭的,少不得明日自己先去請安賠罪的,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