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精一邊碎碎念一邊往前飄,正飄著,耳邊忽然傳來了哭泣的聲音。
大庭氏老宅大的很,後院還占著個蓮花塘,那哭聲就是從蓮花塘邊傳來的。鯉魚精飄到池塘邊,就看到了小路上對峙著的母子三人。
庭牙,以及他的母親風姬和二弟庭黃。
風姬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皮膚身材保養的不錯,隻是最近丈夫新喪,她一個女人操持喪禮,哭的雙眼通紅麵色疲憊,忽然之間老了好些。庭黃十三四的年紀,生的粉雕玉琢,身子微肥,小胖手不停蹭著腮邊的眼淚,哼哼唧唧的哭著,委屈的像個被踩扁的肉包子。
庭牙此刻正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二弟搞的手忙腳亂。
“別哭了!別哭了!”庭牙瞪著庭黃,臉上都是嫌棄,“腦袋要被你哭炸了。”
“哥哥……”庭黃伸手要抱庭牙。
“別碰我。”庭牙嚇了一跳,一個閃身躲了過去:“我最討厭小孩和老人。”
庭黃聽了這話,哭的更厲害了:“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
“我都說最討厭小孩了。”
“我十四了,已經不是小孩了,這麼說哥哥不討厭我了。”庭黃咧開嘴笑了,接著一個大跳一把抱住庭牙。
“你是妖怪變的吧!”庭牙使勁推開庭黃,可庭黃卻好似螃蟹一般死死掛在庭牙的身上。
“你推不開他的,你這二弟天生神力。”風姬寵溺的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嘴裏繼續跟庭牙說著話,“你若不想做這個桂城邑巫,母親也不難為你,可你好歹流著大庭氏的血,大庭氏如今沒了頂梁柱,你回家來,將你二弟教導成人,一旦他可以勝任大庭氏邑巫的位置,天高海闊你去飛,母親不攔你。”
聽了風姬的話,庭牙也不推弟弟了,他瞪著眼睛看著風姬,好一會後才開口:“不,我拒絕!大庭氏的事早就跟我沒關係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一點孝心都沒有……”
“隨你怎麼說,等父親頭七一過,我立刻回王城。”
“可今兒就是你父親頭七。”
“那我明兒就走。”庭牙一抬下吧,臉上閃過一抹高傲。“到時候就不跟母親告別了。”
“嗬。”風姬先是輕笑了一聲,接著歎了口氣,“你就那麼恨你父親?”
“他是沒把你扔到山裏勾引妖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庭牙瞪了風姬一眼,“我能活著麼大,全靠我命硬。”
風姬臉色陰沉了起來,好一會沒說話。
“大哥,父親那麼做是為了捉妖,是為了保護桂城的百姓。”二弟庭黃開了口,他胳膊依舊死死的的抱著庭牙,一臉語重心長,“大哥,父親是大好人,桂城的百姓都愛戴他。”
庭牙翻了個白眼,接著又瞪了弟弟一眼:“蠢貨。”
“大哥,我也經常被扔進山裏,但靠著我這個誘餌,父親殺了不少妖怪呢。”庭黃撒開了抱著庭牙的手,他擼起自己的袖子,給庭牙看胳膊上的傷疤。那疤痕扭曲猙獰,沿著手臂斜著轉了半圈,好似要將整個胳膊扯下來一般。
“這是一個山鬼留下的傷,那一次我差點死了呢。”
“……”
“可是大哥,我不生父親的氣,這傷疤,它是勳章,它證明了我能保護桂城的百姓。”庭黃仰著頭,一臉的驕傲。
聽了庭黃這話,庭牙眼睛瞬間瞪的溜圓,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弟弟,半晌,緩緩伸手鼓了鼓掌:“高風亮節!再接再厲!”
“大哥願意留下來了?”
庭牙趕緊搖了搖頭,聲音中依舊滿滿嫌棄:“桂城這個爛鄉下,愚蠢城主、殘忍的邑巫、無知的百姓,還有招搖山漫山遍野的妖怪。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這裏的生活質量太次了,我怎麼可能生活在這裏。”言罷,庭牙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我今天晚上就離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