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高中的時,我的手還會長凍瘡。一到冬天,十個手指都能夠完好無損得所剩無幾,不是腫得像紅蘿卜就是結痂,太陽出來的時候又癢又疼,那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剛去軍校的時候,親戚都很擔心我在北方會長凍瘡,大家都以為北方的冬天很冷,我堂姐專門給我買了治凍瘡的一種膏藥,讓我以防萬一,結果發現北方的冬天室內都有暖氣,毛衣都不需要穿,因為太暖和了。
我們寢室的漢子更是誇張,他一整個冬天在軍裝下麵隻穿內褲和背心。大家給他取外號漢子,他很男人,平時說話做事都是大男人的感覺,他經常跟我講一些大道理,關鍵是他口才不好,講又講不清楚,最後總來一句,是不是?我們就會拚命點頭說,是是是!
不過因為我學習成績好平時說話又不注意時不時就打擊人家,後來把漢子得罪了,他見了我比較謹慎,不像一開始見到我時那樣大大咧咧地開玩笑,這讓我很感覺很不好,我不知道自己因為一點小小的清高會讓他這麼討厭。
漢子的字寫得非常好,他常常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寫字,他的草書據說獲過全國的獎。在軍校真是驗證了那句話:人怕出名豬怕壯,他因為字寫得好,隊裏經常安排他寫東西,什麼學員證啊,檔案啊,都找他寫。他常常在人家休息的時候去活動室加班,搞得大家都怪不好意思的,關鍵是他做這些事情沒有任何意義,他入校的時候就是黨員了。在軍校積極表現的都是想要向黨組織靠攏的人,但是他已經入黨了。
我們寢室有人就常跟我說:如果我是他,就天天玩去,絕不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聽了這些話,我倒覺得不能苟同。我們讀軍校不完全就是為了混幾個證,這是我們的青春,我們的軍校,有些東西不是能夠用一些利益來衡量的。
每次看見他工作時那種積極的態度,我都會從心底佩服他。他也說他佩服我,佩服我的學習成績,佩服我的英語水平,可是他所說的佩服是那種排斥性的佩服,他已經將我完全排斥在他的世界外麵了。
大一的時候他天天最喜歡呆的地方就是衛生間,不停地洗衣服,洗澡,洗臉,洗腳。反正隻要洗,他都顯得格外激動。我一開始就特別討厭他這樣。我喜歡一個人在衛生間洗澡就等到其他人都洗完了再去洗,可是他偏偏喜歡我去洗澡的時候站在一邊洗衣服,上廁所的時候也是,大號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呆在裏麵比較愜意,他偏偏要在人家大號的時候洗東西。不過後來他跟我們講了一件事情,我從此再沒有對他這種行為有任何異議。他說,在他們甘肅,一個女人一生隻洗三次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出嫁,一次是死亡。
這件事情盤繞在我心裏麵好久。
後來我對他的看法也因為這件事情有了徹底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