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起晚了。”見琰姬已經化作了精衛鳥在等他,閼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耗費了太多的法力,你一定很累了。”精衛鳥道,破天荒地沒有帶上那種尖刻的語氣,“看來今天你也無法搬太重的石頭過去。”
“搬石頭?”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是啊,象我一樣,搬運石頭去填充天樞山的縫隙。不過你總可以比我搬大一些的石頭吧。”精衛鳥說著,一低頭叼起了腳邊的小石子。
看見精衛鳥靈巧可愛的動作,閼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原本為它填海之舉感到的一絲懷疑也不覺變成了讚賞。他手掌一揮,已砍下一大塊礁石抱在手中:“我們去天樞山吧。”
然而飛行了一段時間,閼的眼中仍然隻有一望無際的海水,別說天樞山,就連一個小島、一塊礁石都沒有看到。“還有多久能到?”感到手中的石塊越來越沉重,閼終於忍不住問道。
“前方就是。”精衛鳥顯然對這項活計無比熟悉,即使銜著石子,也依然能自如地說話,“作為神界的門戶,天樞山是凡人無法看見的,就是神人也要運起法力才能看到它的影子。所有人唯一能看清天樞山真麵目的機會,是歸墟中的大蜃吐氣成霧,讓天樞山象光線裏的灰塵一樣顯現在海麵上。凡人無知,以為這是大蜃吐氣凝結而成的幻像,因此也把它叫做‘海市蜃樓’。”
閼一邊聽琰姬說話,一邊暗運法力,果然看見前方有一片模糊的山形,然而似乎被濃重的霧氣阻擋,無法看清。
“那些大蜃,也就是大蛤蜊都是懶鬼,大概要十年左右才會浮上水麵吞吐日月的精氣,咱們今天是看不到天樞山的真容了。”精衛鳥說到這裏,忽然在空中穩住了身形,“把石頭從這裏扔下去就可以了。”
“不是要堵塞天樞山水閘的縫隙嗎?”閼有些奇怪地觀察著腳下的水波。
“我當然知道!”精衛鳥又有些焦躁起來,“可你現在根本沒辦法進天樞山,總不能一等十年什麼都不做吧。”見閼並不答言,似乎隻是專注地聽它後麵的解釋,精衛鳥一低頭,恨恨地將口中的小石子吐進了海水中。
撲通一聲,閼也把手中的石塊扔了下去。
精衛鳥有些著惱地盯著他:“怎麼不接著問為什麼?”
“我信你,何況——你生氣我很害怕,手一抖石頭就掉了。”閼笑了,這一笑,讓他平時有些呆板的臉生動了不少,也讓精衛鳥一時有些失神。
“這裏的水麵下有一道暗流可以把石頭卷進天樞山的縫隙。”察覺自己的異樣,精衛鳥趕緊掩飾著解釋,心中暗暗慶幸閼不可能看到一隻小黑鳥也會臉紅。
“可是這樣做畢竟成效甚微。”閼從精衛鳥的眼睛中轉開目光,注視著眼前模糊一片的天樞山,“什麼時候我們可以進山直接修補水閘呢?”
“再過幾天便是又一個十年了。”精衛鳥忽然低低地說,“你運氣好,不必象我一樣,為了進入天樞山而死在這個地方。”
“為什麼?”閼震驚地問道。
“那時候炎族的城市剛開始被海嘯吞沒,我情急之下,為了尋到入山的通道,用自己的肉身為餌,引誘蜃群吐氣爭食,才得以到達了水閘邊。可惜,白白下了那麼大的決心,直到站在水閘前,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修補水閘的裂縫。”精衛鳥已經開始往回飛,見閼象聽呆了一般立在原處,毫不客氣地笑道,“就算你不想再跟我作搬石頭的苦力,也得回到陸地上去修整幾天吧。”
“那麼,我有能力修補水閘的裂縫嗎?”閼仰頭看著天樞山的影子,茫然地問。
“你可以。”精衛鳥看著閼的身影,堅定地道,“世上必定有一些人能修補那縫隙,而那些人裏必定包括——火神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