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你馬上帶著你的人回去,不要再做停留。”老頭子對我說。
“怎麼了爺爺?”我問道。
“這次……有點麻煩,你不要多問,總之,以後不要再到印度洋附近來,尤其是孟加拉灣。你先離開,我要在這裏處理一些事情,等處理好了我就回去。如果有什麼生意上的事情就自己處理,不懂的就去找錢知白,遇到棘手的事,去找逯爺,地址我會派人告訴你。切記,我辦完事就會跟你聯係,在此之前不要再到這片海域。”
老頭子這麼說肯定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他的脾氣我再了解不過了,如果我刨根問底的話他就要生氣了,他倔的很,可能好久都不會理我,我知道他並不希望我參與到這件事情裏來,說明這事情有一定的危險性,而這種危險性是他不可控的,我如果留下來就會成為他的累贅。於是,我很聽話的準備離開。我們很快就將撈上來的沉船給清理完畢了,我們在沉船的底艙木箱裏發現了兩箱魯山窯的瓷器,大多數是黑釉小瓶還有些盤子碗之類,品相還可以,但是魯山窯的東西很少有精品,像這樣的價格應該在幾千到上萬不等,另外還有幾箱被磕破成碎瓷片,價值不高。另外的收獲就是船上喪生船員的隨身物品,有些金銀細軟但並不多,其餘的就是絲綢,都被海水泡爛了,可以說毫無價值,也許你會說有個幾百萬也不少了,但在這一行裏其實這都不算什麼,總的來說這趟買賣是賠錢的,而且賠的不少。我和川子一行人坐在回去的船上,我有些無精打采,因為之前從來沒有過船員喪生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件事情一度讓我陷入了困惑和內疚,如果我當時沒有決定要下海爆破的話,可能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從某種意義上講是我害死了他們。
回路漫長,我再也沒有什麼心情像之前那般愜意懶散的曬太陽,我倚在欄杆上望著無盡的海洋,手裏的煙一顆接一顆,我的腦子很亂,回想著之前的一些畫麵,我不知道這次回去,該以怎樣的麵容去麵對那幾個夥計的家人,我仿佛看到了許多人痛哭流涕的樣子,老人、女人、年幼的孩子。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川子走了過來,他說我這樣心軟不是好事,這一點我知道,對於一個刀頭舔血、地裏摸金的土夫子來說,心軟往往會成為致命傷。這一行原本就不是什麼太正經的行當,不是說這一行的人都要窮凶極惡、陰險狡詐,但沒有幾個是善茬。道理很簡單,領頭的如果是羊,倒黴的將是羊群,而獅子領頭帶出來的,即使是羊群也是能吃肉的。弱肉強食,不但是自然地法則,也是摸金門的法則。數天以後,我們來到了回家的港口,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繁瑣的海關檢查,我們這次的貨物像大多數時候一樣已經在附近的黑市上賣掉了,雖然打撈這行是合法的,但是有些事情蠻煩的很,當你在做的時候就會有各種問題和麻煩找上你,無非是為了從你那裏……總之你懂得。
我不能確定我在海中所看到的那數百個密密麻麻的紅點是錯覺還是什麼,是否與那些人頭有所關聯,“癸水三傷”這樣存在於古代中國以及周邊區域的奇門秘術又是如何會出現在孟加拉灣的,水鬼棺又是誰投入海中的,那隻水鬼為什麼會到我們船的附近來,我們下海時看到的那個巨型海藻團裏麵的東西究竟去了哪裏也都成了一個謎,這一個個謎團困擾著我,直到很久之後的某一天。那幾個夥計都死了,我在恍惚中看到的潘大海也永遠的消失了,而他對我說的那段奇怪的話卻像咒語般數十年後仍然在我腦海中回蕩著:“逃不掉的,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