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高潮緩緩落下,林中樹葉躁動起來,沙沙聲應和著高潮後的餘音,終於,一聲高昂的長吟直衝雲霄,衝破層雲疊嶂,衝破人心中阻礙,衝破世間一切隔閡,刺穿了在場眾人一輩子的時光,再也忘不了如此一曲人生之樂。
按弦,曲終。
世界回來了,時間回來了,人卻沒辦法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熏香早已淡去,鳥兒也開始吵鬧起來。啟晨道:“此曲並無名稱,乃是我昨日聽聞承善承仁的辛苦日子,偶有所感,即興所得,不如便叫做人生調吧。希望對你們一生能有些幫助。”
五名孩子仍然回味著剛才的夢,木然的點點頭。
又過了許久,幾人終於緩了過來,向兩位先生點頭致意。至於各人到底得到了什麼,隻有自己知道了。
任天遊見此,對啟晨點點頭,道:“如此便隨我來吧,昨日同啟兄一道聽聞兩個孩子的事,早有些想法,今日便畫給你們看看。”
焦城三人疑惑的看看王家兩兄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事,能給兩位先生這麼大的觸動。又不方便問出,隻得跟著任先生進了屋中。
屋中早擺了一張長桌,桌上隨意鋪了張紙,紙邊筆有數支,由大到小依次掛在架上,硯台三方,由小到大擺好,硯中墨早已備好。
任天遊已站在桌前,閉著眼睛撫摸著宣紙。不多時,眼睛張開,射出攝人的目光,極快的拿起一支大筆,在一方小硯中細細轉了兩圈,吸足墨汁。然後真如潑墨般揚起毛筆一灑,從桌頭直劃向桌尾,動作瀟灑之極。本是毫不起眼的任先生,此刻竟然如同仙人一般好像被仙雲籠罩起,一橫一斜之間好似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一頓一挑之間如同挑撥棋局,撥弄天數。
王承善和王承仁早已目瞪口呆,看著任先生一舉一動,無不蘊含著畫意,好像就應該這個姿勢去畫。再看畫中,好像墨汁潑出的一點一滴都有著自己存在的意義,若是挪動一些位置,整體就被破壞了。那處圓,雖隨意一畫,然而不可能更圓一些,那處方,雖然認真畫出,然而似乎又不停變幻著形狀。
似乎過了一年,又似乎是一瞬間,任天遊在畫中輕輕點了一筆,束手立在一旁,喘了口氣。然而無人再去關心任先生,直被那畫吸引而去。
畫中之物甚是奇詭,一條林間小路,彎彎曲曲不知通向哪裏,天上有雲有月亮,林中有樹有灌木。然而仔細看其中,路上鋪著平整石板,似乎又是灑滿了碎石子;林中那枝頭的像是鳥兒,又像是笑著的惡鬼;月中似乎坐了一名美人,又像是一名半脫衣衫的****。越看整幅畫越覺得裏麵所蘊含的東西太多,五人眼睛再也挪不開,恨不得鑽進去細細尋找。
任天遊等了許久,看幾人意猶未盡的樣子,笑道:“看完了嗎?”
五人訕訕的點點頭,想開口討要,又不知道如何說出來。
任天遊點點頭,隨意從畫上拂過,這幅絕世之作竟然寸寸粉碎,隻剩下了細細如麵粉般的粉末。
五人震驚之極,啟晨也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其中之意,按他的心思,本是想拿來自己欣賞的。王承仁嘴快些,趕緊問道:“任先生,這是何意?”
任天遊毫不在意的對眾人道:“其一,我對此作並不滿意,感悟不如啟兄深,所以畫中之意也不如啟兄的琴意深。這種失誤是我不能忍的,所以失敗的東西不能留。其二,畫作名叫命數,至於你們一生會是坎坷還是坦途,會遇到重重阻礙,還是碰上幸福快樂,都要你們自己走走看,誰也不能幫你們。”說完這些,看著五人,特別是王家兩兄弟,心中欣慰,又說了一句。這五人怕是會一直記在心中。
“人生苦短,何不在荊棘中尋找花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