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鬆齡掙紮著,淚水已經流幹,聲帶放佛破碎,如何嘶嚎也發不出聲音。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出生都是個錯誤,他想死,他尋找一切東西來殺掉自己。
“記住我,我是辛博倫。想死,沒門。我讓你最心愛的女人衝破牢籠,曆經艱險到你麵前。證明了你們最忠實的愛情,見證了你們最刻骨銘心的愛情。就是為了這一刻,讓你連死都做不到,讓你嚐盡世間最煎熬的苦楚!”老人說到最後,已經是咆哮而出了。
劉鬆齡已經沒有力氣了,他手慢慢撫上了桂兒那全是傷痕的柔夷。閉上眼睛,放佛還在昨天,那如玉的手掌,還在自己胸膛畫著圈。劉鬆齡吐了,空空如也的胃湧出苦澀的胃酸,順著嘴角留下臉頰,沾上頭發,流進眼睛。
天色幾乎大亮,卻沒有朝陽,唯有呼喝的風和陰沉沉的烏雲向此處湧來。沒多久,果然下雨了,草原上升起騰騰蒸汽,像幅畫一般,而那趴著的劉鬆齡,躺著微笑的桂兒,站著發呆的辛博倫,和那靜靜看著一切的始畢可汗、宇文似之,一齊融入這畫卷之中,裏麵有綠色,有白色,有黑色。也有痛苦,有怨恨,有悲傷。
劉鬆齡忽然笑了,他閉著眼睛,想象著桂兒活著的樣子,兩個人在這美麗的雨景中,心連心,手拉手,什麼都不怕了,管他明天天崩地裂,所有都化為灰燼。好像桂兒真的還活著,他笑的很開心。
然而這種笑好像撥動了辛博倫一個什麼開關,像木頭人一般發呆的他忽然抽出一隻鐵杵,怒吼著揮舞起來,附上了無匹的內力。這內力抽打在劉鬆齡的身體上,桂兒的軀體上,還有周圍的草地上,一時間草屑紛飛,泥土崩裂。劉鬆齡挨了許多下,或許斷了骨頭,破了皮膚,但是誰在乎,隻要他和桂兒的手還牽著,誰都不能打擾他們。
忽然辛博倫停了下來,他看著胸口中穿出的刀鋒,吐了口鮮血。回頭一瞧,一名漢子騎著馬,身後跟著數名騎馬的黑衣武士。
那領頭的一副苦相,似乎沒想到這一下下去,辛博倫竟然沒死,帶了人慢慢包圍上去。
始畢可汗有些驚訝,想回頭找人,卻被宇文似之拉住,衝他搖搖頭,示意繼續看下去。
辛博倫好像清醒了過來,迅速的點了自己傷口附近幾處穴位,看著圍上來的幾人,再看看地上的劉鬆齡,又吐了口鮮血。一咬牙,飛也似的走了。
幾名黑衣武士看看領頭人,那領頭人當然知道辛博倫的實力,知道追不上了,便搖搖頭,騎著馬慢慢跺到劉鬆齡身邊。目光露出一些不忍和憐憫。
“終於還是你來了。”劉鬆齡依然沒有睜開眼睛,他怕柔兒離開自己,“老錢。”
老錢苦笑著,搖搖頭,衝遠處的始畢可汗拱拱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動手吧,要快些。”劉鬆齡很渴望下一刻,當他死去的時候,就是真正與桂兒在一起的時候。
可惜隻有雨水淋落下來,打在他臉上,鑽入他脖子,衝走他嘴邊苦澀的胃液,和剛剛吐出來的鮮血。
馬蹄聲遠去,送來老錢的話語:“王爺沒說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