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陽不到五點就開始落山了,灰蒙蒙的天氣使人感覺到壓抑。許多多站在醫院的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看著窗外陸陸續續點亮的燈光,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寥落。清秀的小臉上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寂寞神情。抬頭看看牆上嘀噠作響的石英鍾,時針已經端端正正的站在了六的位置上,原本寂靜的樓道裏,急促的腳步聲一撥接著一撥,或許整個大樓裏不想下班的人隻有她一個吧。想到晚上那個不得不出席的宴會,許多多就覺得自己像得了重感冒一樣頭疼的厲害。
六年前,剛剛初中畢業的許多多跟著大伯一家來到這裏。說是初中畢業,她的實際年齡隻有十二歲,是當地有名的神童,從讀小學開始,一年跳一級,中考的時候還得了個全市的狀元,全省的重點高中高幾乎都給她打了電話,可還沒等他們一家從混亂中摸出一條明路,情況突然變了。
許多多的大伯接到了到首都上任的命令,臨走之前提出要帶著許多多一起來,說是可以讓她接受更良好的教育,省的耽誤了她的前途。那個時候的許多多是一個隻懂得學習的小孩子,隻知道首都是個大城市,有好吃的,好玩兒的,還能買到更多的課外書,便收拾行李歡天喜地的跟著就來了。
六年過去了,長大的許多多漸漸明白當初爸爸媽媽為什麼一再告訴她要自立,不能太過依賴大伯一家,也嚐夠了寄人籬下的滋味。
出租車在一片別墅區外停下,司機不斷的催促聲打亂了她的思緒,現實的一切明晃晃的擺在眼前,右邊的一幢房子燈火輝煌,不時有豪車在門前停下,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個衣冠鮮亮的男男女女,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恰當得體的微笑。
唉,這種虛偽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許多多深深的吸了口氣,快步穿過花園,繞道別墅的後門,一溜小跑的上了二樓,走進左邊第二個房間,洗澡,換衣服,化妝,一氣嗬成,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一個小美女就站在了鏡子前,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膚,緊致的幾乎看不見毛孔,不大但卻十分有神的杏眼,長而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粉紅色的櫻桃小嘴,超過肩頭的長發柔順的披散下來,齊眉的劉海,略帶零散的碎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既可愛又清純。拿起梳妝台上的寬邊蕾絲發卡,輕柔的戴在頭上,理了理身上的淡黃色吊帶公主裙和同色係的毛絨披肩,打開房門的同時嘴角向上提高了三十度。
許多多沒有急著下樓,而是站在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看著花園裏越聚越多的客人,她自認不是主人,也沒有必要去搶主人的風頭,隻要乖乖的呆在角落裏做一個不搗亂的道具就好。
明亮的玻璃上反射出一個模糊的女人影子,越走越近,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麵上的聲音,熟悉的讓她頭疼。想走,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