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山醒過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病他不治了。不光如此，他還擔心自己這一場病生得連女兒辛苦掙來的學費生活費都花完了。
“芊芊，爸爸的病怕是不好了，你跟醫生說，我們保守治療，先辦理出院吧。”一清醒過來看到女兒守了一夜憔悴的臉，顧樂山心疼地撫了撫女兒的頭發，毅然決然地對女兒這樣說。
“爸，你說什麼哪！”顧芊芊一臉的不高興，“你就是普通的高血壓，又不是得了什麼治不好的病，為什麼不治了？”好吧，嚴格來說，高血壓目前確實也是治不好的病，不過保持吃藥飲食生活注意的話，基本和沒得病的健康人也沒啥區別。
“高？高血壓？”顧樂山結結巴巴的，顯然不敢相信，“你不是騙我的吧？”本來覺得自己快死了，哪知柳暗花明，這種感覺就跟上天賜了他再一次生命一般，眼中忍不住都放出了驚喜的光芒。
“我騙你這個幹嘛？”顧芊芊也被顧樂山逗笑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醫生呀！”她把掛在醫院病床腳上的病曆本遞了過去。
顧樂山一臉難以置信的翻看著自己的病曆本，欣喜地問：“那我怎麼暈過去了？”
“你一時情緒激動，血壓上了220，不暈倒才怪！”主治醫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握了握他的手，“你放心，死不了。不過老人家，以後可要按時吃藥了。”
“嗯嗯！”顧樂山兩眼流出了眼淚，激動地握著醫生的手，忙不迭地點頭。“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等血壓穩定了就可以了。費用的話你不用操心，”主治醫生知道打工的老人最怕生病花錢了，“我查過了，你的公司給你買了社保。你也知道，a市醫療保險改革走得早，所以這場病生下來，花不了多少。放心治病吧！”
顧樂山這才放心的點頭：“謝謝醫生，那就勞您多費心了！”
醫生走後，顧家父女相視而笑，父女間多年的隔閡仿佛煙消殆盡。晨曦灑在窗台上，透過薄薄的窗簾，照在父女倆毫無芥蒂的臉上，也照進了他們的心底。
“芊芊，爸爸對不起你！”顧樂山險些沒哭出聲來，“以後爸爸再也不逼你彈琴了！”看著女兒表麵光滑纖細實際上暗傷的手，他心如刀絞，悔不當初。
顧芊芊卻還是樂嗬嗬的，削了個蘋果遞給他：“爸爸，你說什麼呢，好不容易考上音樂附中了，當然得繼續讀下去啦。”顧樂山能夠放下執念，不再糾結於必須成為大師，顧芊芊頓時覺得肩上的重擔輕了許多。不過，她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呢。
“不不不，”顧樂山生怕女兒在音樂附中因為貧窮、彈不好琴被人笑話，“咱找個普通的學校上學吧，爸爸支持你，念個你喜歡的專業，將來做你喜歡的事兒。”
“音樂就是我最喜歡的事！”顧芊芊當然知道父親的顧慮。能上音樂附中的，不是有才，就是有財。不過，顧芊芊才不怕呢！享受音樂的美好，而不是執著於成為某個“大師”，才是真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