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從沒有過如此強烈的恐懼感,山崩地裂那般的恐懼,內心被強烈牽扯著的絕望和痛苦,伴隨著遍及全身的疼痛,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失去控製茫然不知何去何從。這樣強烈的感覺隻能讓她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凝雲出事了。
等到承德帶著一隊護龍人馬舉著火把找到凝雲的時候,整個荊州王府一片死寂,看不到半個人煙,書房的庭院外是包圍著的死狀奇怪的屍體,眼珠大睜而外凸,屍身上還有厚厚一層的碎石和灰塵。再往院中走則是被厚重的灰塵掩埋著的尚未燃盡的焦黑的木頭,散發著嗆人的煙灰。走入庭院中仍有著火牆帶來的餘溫的地上,承德感覺自己離凝雲已經越來越近了。然後她看到了全身浴血倒在那裏的凝雲,她的手中仍緊握著那柄天觴劍。她的身旁是甘諾,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傷痕,大概是被揚起的灰塵和燃燒後的毒氣熏暈了過去。承德招來身後的護龍,將兩人救下。
其餘的人,趁著荊州王府毫無人煙之時,四處搜索可疑物品或荊州王造反的證據,出乎承德意料的是,不多時護龍的回稟中都說什麼都沒有找到。
這如何可能?承德問,“所有地方都查過了?”說到這裏,她仿佛突然醒悟,指著不遠處顯些也著了這火光之災的書房,“那裏搜過沒有?”
不多會兒,果然搜出一堆書信及往來帳本、各類珠寶。承德掃了一眼,道:“速隨我進宮。”攜了這些證物便是要進宮,才出門便見到匆匆而來的司徒劍南。司徒劍南看到被攙扶著的二人,忙上前查看。司徒劍南一出得府便去找承德,可惜正好錯過了,這才自己返回王府,見著兩人這般模樣心中如何能好受。
“你準備帶他們去哪?”
“我已經拿到荊州王謀反的證據了,正要回宮,他們自然是帶回去。”
“他們畢竟是江湖人,恐怕不好吧。況且甘諾是男子,你照顧起來也不方便。他們現在這狀況怕是走不遠,不入交給我吧。”
“甘諾交給你可以,但凝雲既然是我同胞姐姐,如今又傷重非常,我自然要帶她回宮給禦醫診治。”如此說著,承德讓人將甘諾交給司徒劍南後帶著凝雲和一堆的證物向著皇宮而去。
承德回到皇宮的時候西域使者已經離開,朝中各大臣正在一一告退,荊州王安然地坐著,荊州王的人已經被承德帶回來的那些護龍與宮中布置好的那些個護龍控製住了,參與荊州王謀反的大臣家中應該已經被查抄隻等著他回家了吧。
所以現在……“王爺,承德給王爺請安。”承德向荊州王行了個禮,然後對李楨辰施禮道,“阿瑪,承德有些事物要呈上。”轉身拍拍手,從荊州王府搜來的各色證物被呈給李楨辰。然後是荊州王被軟禁在府,十日後發配西北終生不得入京。
王爺離京之前的最後一天,便裝的李楨辰出現在王府。“這次謀反的相關人等朕已經全部收監。”這場謀反鬧得極大,或者最平靜的地方竟是這間荊州王府了。軟禁的十日裏,回稟的人說皇叔一直隻是喝茶看書寫字作畫,抑或是坐著搖椅曬太陽,怡然自得。
此時的荊州王正在裱一副字畫,頭也沒抬地“嗯”了一聲。
“皇叔還有什麼想要的?”
“臣想要的已經蒙皇恩得到了,臣願足矣。”
“皇叔?”
“皇上該立後了……”長長的一聲歎息,“好了,皇上快回宮吧。”
當皇上的身影從門口消失時,影於一角的護衛靜靜走出來,“王爺這又何苦?”
“如此已是最好的結果了,我不悔啊。儀妃走後皇上不事政事朝中鬆散軍事不穩國庫空虛,若不把儀妃的女兒送走他恐怕一輩子也走不出來,如今看他處絕這次謀反的人等才有以前英明決斷的樣子,國事也總算步入正軌又得抄家的財富。況且,我的王爺當得……也倦了……隻是連累了你們……”
“屬下不悔,屬下誓死追隨王爺。”
……
局中人不說,民間的茶樓飯館卻已議論紛紛,對這次的謀反和荊州王的企圖總總猜想不斷,畢竟,以王爺的聲望和權勢若要謀反何待近日。於是有猜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有猜為救遺落在外的私生子的,也有猜王府虧空而不得皇上援助的……一時間眾說紛紜,真真的真相也許就埋在這一堆猜想中,也許不在,皇家的事又有誰說得清呢?而這個話題,也不會在茶館待上多久,因為人們又有了新的談資——當晚皇上下旨承德格格在西域王登基大典後,送到西域和親。
西域也正是動蕩之時,本來說還能熬上一年之久的西域王一夜之間暴死,死因不明。王妃尹夫人以王死後各族動蕩為由提議立即另立新王。其時,西域出使之人尚未歸來,王妃以西域不可一日無王為由,擁立其子王子慕默,不服者皆斬殺之。三日後,王子慕默受王禮,為新的西域王。當日,前王妃被發現自縊於前西域王墓前,遂有傳言曰此為前王妃害死前西域王後內疚自縊,新王敬其母,令再有不敬之傳言者殺,自此不敢有胡言者。新王念其母妃與父王一生恩愛,同穴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