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具羞辱的字眼傳進眾人耳畔,老垛頭的舉動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禹生驚駭的看著老垛頭佝僂的背影,瞳孔頓時放大了數倍。他隻覺得百爪撓心的難受,嗓子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想說什麼卻根本張不開嘴。
“哈哈哈哈……”
君尚和身邊幾個弟子狂笑不止,又聽他說道:“不錯不錯,老東西挺有當奴才的潛質,就是手下趕馬的廢物還有待調教,這些貨半價我全收了。”
老垛頭起身賠笑,甚至不得不卑躬屈膝的把君尚送走,又一個人蹣跚的回來。開罪了君尚公子,還能得個半價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因此他回來的時候臉色紅潤,不見一點淒苦。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他深知屋簷下要低頭的道理,何況有這麼多嘴等著吃飯呢……
剩下的活很快就幹完了,大夥一言不發極有默契,誰也不提剛才發生的事情。
片刻,王總管拎著一袋鼓囊囊的靈石交給垛頭。然後他掃了眼灰頭土臉的眾人,帶有歉意的說道:“老垛頭,我看這些小夥子幹活是把能手。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留在我這搭把手,好歹也是個落腳的地方。”
聞言,老垛頭頗為感激的點了點頭。他何嚐不知王總管這是冒著風險,想彌補大夥的損失,畢竟這點錢分下去到每個人手裏就不剩多少了。
他隨即回頭打量眾人的反應,卻不見有誰曾露麵。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青嵐劍宗雖然名震南疆,但威風的是弟子,夥夫在哪都是燒柴的料。與其在這荒山野嶺打雜,還不如去山下的花花世界當個下九流痛快。
同在一個鍋裏吃飯,垛頭自然清楚這幫小崽子想什麼,因此本打算開口婉拒。萬沒想到,禹生心裏經過一番天人鬥爭後,出乎意料的站出來說道:“垛爺,我想留下來。”
“你?”
眾人看傻子似的瞪著他,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算了,怎麼連好歹也不分了。夥夫在哪都是夥夫,天塌了也改變不了,如此簡單的道理他小子怎就不懂呢?
“不再想想了?”老垛頭問道。
如果換做其他人,他也不會多問這一句。但禹生不同,他年紀不大肯吃苦又機靈,如果在城裏混上幾年,定能謀個好差事,大好青春浪費在灶爐上實在浪費。
“不想了,總管你看我能留下麽。”
既然下定決心禹生就不再猶豫,他轉頭詢問的看向王總管。後者思索了一陣,終於點頭答應。
不過,王總管心裏卻犯了好一陣難,和垛頭想得剛好相反,對他而言這裏任何一個人他都願意留下,唯獨禹生是個例外。這小子剛頂撞君尚的場麵還曆曆在目呢。若讓君尚公子發現此事,自己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好在君尚平時也不會屈尊大駕到夥房轉悠,以後得好好教教這小子,見了君尚公子躲遠點走。
“垛頭,還有諸位保重——那小子,你先過來跟我換身衣裳。”
打過招呼後,王總管給禹生使了個眼色,讓他跟上自己。
臨別前,禹生跑到毛頭身邊,交代道:“毛頭,你回去告訴我義父,來年八月初六我爹忌日我會回去一趟。”
“你…你真要留在這?”
“嗯!吃喝嫖賭的勾當咱都能幹,夥夫又算什麼?”
“那你保重,我回去告訴寧伯伯你進了青嵐劍宗,他一定高興,雖然隻是個夥夫。”
“嘿嘿,下次見麵,你可別真在家裏當上了瓦匠。”
說罷,禹生這便要跑又被垛頭攔住,從王總管交給他的布袋裏掏出三塊次品靈石,硬塞進禹生懷裏,不讓他拿出來。
“揣上,揣上,臭小子可別丟了啊!”
“這……謝謝垛爺。”
一想起這東西是垛爺磕頭換來的,禹生就不好意思要,可依垛爺的性格如果不收下肯定不會放自己走。他隻好放在懷裏跟垛爺露出一口白牙,然後一邊追著王總管的步伐跑開,一邊招手道別:“大家保重!”
大夥唏噓不已的望著禹生的背影消失在極目盡頭後,垛頭才開始催促趕馬下山。
一路上眾人識趣的不再提及有關青嵐劍宗的事,不過話匣子也因禹生有了新的開口。
“瞧著吧,禹生那小子兩天就得後悔。”
“是啊,除非讓我當弟子,否則鬼才願意待在這種荒山野嶺。”
“你們就少說兩句吧,老夫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人。依我看禹和咱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他的路還長著呢!”
大夥雖然不知道老垛頭言指何意,但他說的不無道理。且不論禹生的為人,他隻是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真正大好時光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