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竹山表示,我其實一點也不捉急。你們輪番表演,最後我來評分。
知縣拱手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小雅》有雲,乃生男子,載寢之床;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小公子聲音洪亮,將來必定朝廷棟梁,地位尊崇。”
朱知府心中煩悶,麵無笑容;婦人說酒菜備好,請賓客入席都恍若未聞。
忽然聽見劉公手指蔣竹山大笑:“好你個蔣竹山,還有這等手段。白白讓我和老範操心。”
朱知府一愣神,問道:“莫非老師認識這位蔣太醫,也不早說。”
李元左笑道:“好叫知府大人得知,蔣太醫現在是我的老師。說起來,老師和知府大人份屬同門。”
朱知府認識這個李元左,雖然對外宣稱是劉公的子侄輩,但卻疑點多多。喜歡結交豪傑權貴,雖然沒有官身,卻是有小孟嚐,及時雨之稱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朱知府笑問:“不知此話怎講?”
李元左答道:“朱少保出身東京蔡太師門下,如今老師蒙蔡相青眼,授銜金吾衛衣左所副千戶,江寧等處提刑所理刑,告身八百裏快馬送吏部造冊,可不是和大人同出一脈?”
朱知府麵露驚喜道:“為何弟不早早言明,不會是想讓為兄去東京讓相爺斥責不成?可以提前也稱呼一聲蔣大人了。真是三喜臨門。”
蔣竹山恭敬答道:“大人折殺,下官敬陪末席,怎敢和大人相提並論?還請大人多多提點。”
朱知府大笑道:“都是為相爺辦事,不分高下,可不要太生分了。既如此,為兄的這份見麵禮是跑不了的,區區黃金不過是聊作謝資。家中正好有幾冊前代孤本《黃帝內經》和一具針灸銅人。藏在庫裏隻會沾惹塵埃鏽跡,一並贈予竹山也算是寶劍紅粉,相得益彰。”
幾冊孤本,估計也是不全,但是針灸銅人就太過珍貴了。前世蔣竹山還是知道這件下落不明的國寶的,在日本所藏的那具,大抵也是贗品。
蔣竹山恭敬答道:“千兩黃金,不過戲言;內經銅人,實在珍貴,惶恐備至,受之有愧啊。”
朱知府故意生氣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竹山是要本府言而無信不成?針灸銅人,當時太醫院副院首王唯一共鑄了兩具。下麵的人送我此物,也是看它高度與常人相近,胸背前後兩麵可以開合,體內雕有髒腑器官,甚是有趣;又不是黃金所鑄,我要之何用?快莫推遲,難道是瞧不起本府不成。”
蔣竹山苦笑不得,這位朱大人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眼裏隻認得黃金白銀,這些俗物在他手裏還真是明珠暗投。
蔣竹山愈加恭敬道:“大人美意,竹山卻之不恭,”眼珠轉了轉,又問道,“方才見大人心緒不寧,可是為嬰兒啼哭不停煩憂?”
朱知府心想,這個蔣竹山倒是察言觀色,知情識趣的很,難怪能得恩相青睞;剛送出些無用之物就知道投桃報李。
蔣竹山也不多言,和朱知府並婦人去見嬰兒,李元左也悄悄擠了進去,側在蔣竹山身旁。
小夫人看見蔣竹山進來,泣聲道:“妾身不能起來見禮卻又要勞煩先生,真是無禮。某非我這個做娘親的真是失德不成?”
蔣竹山忙道:“小夫人說的哪裏話?嬰兒呱呱落地,啼哭乃是天性。千萬不要自尋煩惱,至於啼哭不止,我也心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