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愛是責任(1)(2 / 3)

一匹駿馬揚起一片塵埃,馬上的人焦急的四處尋找。

而我困在軍隊與走難的人潮裏顛沛流離,從此與你失散。

隱居鄉野五載,再不問世事。管他誰人做王,管他西風日下,我隻在這深野山澗裏,種下梨樹一片。

兩鬢生華,過去的榮華富貴在卸下一身錦衣之後,我變得如此淡然和安逸。

心中無念,真的無念?

一身細碎梨花的藍底布衣,挽起的發髻,綰著一朵潔白的梨花,在紀念著一些什麼?

偌大的院子,種滿一棵棵梨樹,透過一片幽幽清香裏,仿佛看見那粉紅的紙鳶,飛啊飛啊。

一陣馬蹄聲在偏遠的鄉間響切。

也是這樣一個有著血紅的落日,望著那陣煙塵漸近,我想起了五年前的煙火。

大膽民女,還檔在路央?領頭的小兵大聲喊道。

驚愕的把頭低下,很低很低,我怕認出我是琉國的公主。

馬上的人把劍一橫,挑起我低垂的頭,我忙用袖遮麵。

你叫什麼名字?

猶疑間,顫抖著,咬著蒼白的唇:雨濃,雨濃。

不,我不叫雨濃。我叫冷柔。

但在璃國毀滅的時候,我易名雨濃。

我本生於江湖,江湖卻沒有我的傳說。不是我們要找的人,走!

一聲令下,一隊人絕塵而去。

煙塵滾滾劃破長空,我又再憶起那個堅毅的麵龐,在落日的餘暉中黯然失神。

滴塔滴塔,一匹白駒如閃電般返回。

滿布梨花的裙子被長劍挑起,沉默著對視,我倔強的把頭轉開。

把她帶走。一聲令下,我被帶上了馬背。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依然是滿樹梨花,依然是紅牆綠瓦,依然是亭台樓角,依然是小橋流水,依然衣香鬢影。

故地重臨,多了分淒涼,少了分眷念。

偌大的花園,那年的風箏已了無蹤影,隻是梨樹更加的長高和繁茂。

那年少的夢,在經曆過滄桑之後,倏忽然老去。盛裝之下,一襲紫紗,曼妙於梨花紛飛的亭台,右手邊的池邊一株菡萏俏然而立,漠視在花瓣中飛舞的人兒,左手邊的君王執一盞烈酒對著梨樹撫懷沉思,無視於繽紛的舞姿。

國破家忙,我為何起舞?又為誰獨舞?因了心中一股仇恨填滿,於是屈就在王的腳下,一抹冷笑劃過嘴角,嫣然在眸裏的烈火,在心底熊熊而燒。

不被注視的盈袖而起,在旁若無人意想中,那婠妠的軀體,本應在心儀的他麵前扭動,我再次的想起那撲朔的一跌,那溫熱的懷抱,自此難忘。雨濃,

雨濃。王厲聲叫道。

琴聲戛然而止,旁伴的琴女嚇得臉色蒼白。

我回神凝眸,君王一臉怒氣。

欠了欠身子呼一聲:王。

王倦極的揮了揮手:退下。

王問我喜歡什麼,我說喜歡梨花,於是我的院落添滿了梨樹,甚至於被套枕頭台布,都繡著碎碎的梨花,淺淺的梨香。

宮女說王獨愛梨花,曾在民間帶了三名穿著藍底梨花布衣的女子入宮,所以聽說我喜歡梨花的時候,就把這個一直空置但又天天差人打理的地方給了我安住。

我輕笑著王的昏庸無道,悄悄地,把鋒利的剪刀藏於懷內。

日子清冷,寒氣侵襲著輕薄的身子,王於我入宮後的第三個月,再次傳召我到禦花園裏為他而舞。

依然一股清傲,挺直的背梁略欠了欠身子,琴聲起,長袖舞,梨花漫天,慘白慘白的落下,翩然於無人之境。

王,且看我扭動的腰肢,看我盈起的水袖,一收一撥,著一襲白衣,比梨花嬌俏,王,你不是深愛梨花的清白麼?但你狠心把整個城池毀滅?把別人的江山據為己有?

我輕步向王靠近。

王望著我的身影喃喃:萋萋芳草憶王孫,柳外樓高空斷魂,杜宇聲聲不忍聞。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

我沒心思細聽,一把鋒利的剪刀從懷裏閃出刺目的寒光,我說:王,我是璃國公主冷柔。

話畢,一股暖熱漫過我的裙裾,鮮紅鮮紅。

王有一刻的震撼,然後是安然的笑容,如一縷梨花的清香,由唇邊泛開,此刻的王有了幾分熟悉,我抬眼,看見一抹深邃在眸內燃燒。

是那抹藍色的深邃啊,尋找了許久,夢回了千遍的眼眸啊。

王懷內的一截紅色的絲巾,那露出的一角有朵細小的,清白的梨花,下麵一個白絲線繡著的柔字。王,一聲哀鳴穿過憂傷的梨樹,瞬間落下大片大片的花瓣,落在我潔白的紗籠上,染成血紅血紅的,一如那年的夕陽。

頓時天旋地轉,眼淚應聲而下,簌簌。

抽出刺在王身上的利剪,向著自己的心髒……那天的天很藍,紙鳶是粉紅色的,飛得很高很高,我用力的拽著線盒,生怕脫了手中的線。

城牆外那輪夕陽,照得人影綽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