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張雲華說:“你回家做飯吧!不用照顧我了,我沒事了,你那麼忙,不能讓你一個人來回跑,三小學門衛有個李老師,我倆也挺好,你回去順路到她那告訴她一聲,就說我住院了,她就能來看我了,讓她替替你。”
老鄉答應完,就去找李老師,把情況跟她說完就回家了。她馬上到對麵的麵館要了一碗麻辣燙,沒讓放辣椒,又要了一個空碗、一雙筷子,急匆匆地來到醫院,推開門一看,眼前的一幕讓她差點掉下淚來,張雲華正裹著毛巾被像彎曲的大蝦一樣蹶著,臉埋在光禿禿的病床上,身底下連個褥子也沒有,哼哼唧唧的。屋裏隻有她一人。李老師過去把麻辣燙放在碗裏,問她怎麼樣,她皺著眉頭喘著粗氣又咳嗽幾聲說:“剛才心口又擰勁兒地疼,還有點上不來氣。”
李老師說:“我去找大夫來。”轉身跑去叫大夫。
大夫趕忙帶上聽診器和護士過來,她一看大夫來了,強忍著疼痛平躲下。丈夫聽聽心髒,護士量了一下血壓,又降得很低。大夫聽了一會兒又摸摸脈問:“你以前得過哮喘病嗎?”
她又咳了幾聲倒著氣說:“得過,一到冷時候就犯。”
“心髒病把哮喘病又勾起來了,得住幾天院,兩下兼治。像你這樣的身體,就適合在南方生活,不適合在北方。”醫生麵無表情地說。
“還要住幾天院?我的天呐!我可受不了了!”她眉頭緊鎖,顯出很痛苦的樣子。
“不住院隨時都有可能犯病,很危險!”大夫接著問:“你家都有什麼人?”
“喘氣的就我一個。”
“你那口子呢?”
“死了。”
“有沒有孩子?”
“有個兒子,在沈陽工作。”
“那你正好冬天去你兒子那兒貓冬,夏天再回來。”
“那邊消費太高,我這點工資入不敷出。”
“噢。我再給你開點藥點上。”然後麵向李老師說:“你去院處交押金。”說完和護士走了。
李老師說:“我兜裏沒有錢,一會我回家取點交上。”
張雲華說:“你先給我墊上,等出院我再給你。”
“好說。你現在好些了嗎?吃飯吧!都糗了。”
“等不疼了再吃。太感謝你了,等我好了再報答你!”
“說啥呢?外道了不是?”
不一會,護士拿著一瓶藥給她點上說:“有事兒馬上叫我。”轉身出去了。
張雲華疼過了勁,好多了,吃完麻辣燙,心裏不覺空了。忽然想:老鄉一會來,準得帶飯來,就要過好友的電話,打電話告訴老鄉不用送飯了。
兩人正嘮嗑,老鄉來了。李老師回家籌完錢又到醫院替張雲華交了2000元押金,陪她一會,就去上班了。
好歹過了三天,張雲華問大夫啥時能出院,大夫說還得一個星期,她有些耐不住了。不好意思總麻煩好友,人家還有一大攤子事兒,怎麼能牽扯人家精力呢?就用老鄉的電話告訴了外地的娘家。妹妹和侄女當天晚上就趕來了,三個人淚眼相對。妹妹一看,姐的身底下連個褥子都沒鋪,難過了一會。回家取來一套被褥,鋪好蓋上,坐在床邊互敘別情。
有妹妹陪著,張雲華心裏有了底兒,心情舒暢了許多,但看侄女不大懂事,既懶又饞,都20歲了,已經上大學了,什麼也不會做,還得用人照顧,心裏不喜歡她,一陣一陣心煩,就朝她倆發無名火,兩人知道病人心焦,默默忍著。她對侄女說:“這有你二姑就行了,你明天回家吧!眼看就要開學了。”
把侄女攆走了,隻剩兩人,飯就好辦了,不用回家做了,就近買點既便宜又省事。
八月中秋,妹妹給她買了幾塊月餅,她吃著吃著,想起了心事,淚如泉湧,妹妹軟言溫語勸解一陣,才止住。她的情緒時好時壞,病反複發作,妹妹急了說:“你這樣什麼時候能好哇!你可別給自己添病了,把自己折磨出毛病不說,還拐帶別人跟你操心。人都死了,想他還有什麼意思?他要是對你好,你想他還值得。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什麼也別想了,看開點,一切從頭開始,好好活著,別讓家人為你擔心,好嗎?”
聽妹妹一說,她想想也對。盡量調整自己的心態。一個星期以後,身體好多了,讓妹妹取了3000元錢,到住院處把帳結了,出院回家養著,又把兩個好友墊的錢還上。
妹妹照顧幾天,一看離不開人,有些著急了,她已到不惑之年,仍然獨身,雖然沒什麼可牽掛的,但單位打電話催她回去上班,她左右為難,勸姐姐跟她回家去養病,姐姐不想回去,怕父母跟著上火,可一想妹妹也有自己的事業,總牽扯她的精力也不是長久之計,隻好跟她回娘家養病,順路到哈爾濱醫大二院徹底檢查了一下,並沒有檢查出什麼大病,又花去了兩千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