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間的雀印越發的清晰,唇色豔麗,眸中紅光微微,臥在地上,忽抬眸死死的盯著劉徹。這樣的目光,就好似月冥湖底那般的冰冷,又是那般的可怕。明明是火光之色,卻讓人不寒而栗,劉徹亦發覺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對勁,連連後退了幾步。
瞬時便站了起來,一把將男子掐住,笑看著他道:“葉孤城,好久不見。”言語間十分妖撓,這副神情,哪裏還像是皇後,全然就是魔道妖女。
紅豔衣袖,猛的將手拽了回來,神色痛苦不堪,連連後退道:“快走,快走!”
她,究竟是怎麼了?素日裏,從來未曾這般過,唯有那一回他險些喪命,她才那般,且還是認得他的。但方才,她好似,是把他當作了另一個人,血色眸子中讓人捉摸不透。
猛的閉上雙眼,死死的拽著紅袖,身上的火光漸漸隱去,額間雀印亦漸然消失。墨色眸中還有些驚魂未定,抬眸看著眼前的帝王,麵色有些發白道:“這地宮有古怪,你若是不想喪命,原也是我自己造的孽,用不著你同我一起受累。”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明明是擔心,到了這般的節骨眼上,卻還要將自己那般偽裝,偽裝得惡毒之極。原衛青入地宮亦同她沒什麼幹係,她卻還要往自己身上攬。
帝王眸中甚是不悅道:“你怎的能說這般的話,你是朕的妻子,縱使是你做錯了什麼,那亦是朕的過錯,朕理當同你一起擔待。”
心中冷冷一笑,妻子?隻怕是棋子罷!嘴上卻未曾說什麼,隻微微起身,往亮堂之處而去。原以為阿嬌會說出些什麼帶刺的話,她卻什麼也未說,隻身前往。
劉徹亦緊跟其後,拔劍警惕,隻怕下一刻便會出現些什麼奇怪之物。帝王心中清楚,這地宮正如阿嬌所言,有進無出。可他曉得,阿嬌是不會離去的,縱使不是為了救衛青,隻怕她亦是要前往的,方才她言,這地宮有古怪。所言之意,大約同她那血色雀印有些幹係。
她原就不是什麼膽小的人,雖向來是怕黑,卻也非時時都怕的,大約此刻她已忘了害怕罷,隻疑惑這地宮同她那雀印究竟有何幹係。
帝王又如何,後宮三公六院又如何,他最在意的終究是她,她若犯險,他亦要在她身邊,就是死了,卻也是死在一起的。原身為大漢君主,他本不該如此的,為了兒女私情置自己性命於不顧,實在是沒擔待了些,可他此刻卻是顧不得那麼多。
紅衫女子警惕的邁著步子,安知這地宮是危機四伏,若是一個不小心,是極有可能四無全屍的。墨色錦緞,男子忽抓住女子,沉沉道:“朕走前麵,跟在後麵便是。”
“用不著,我是陳嬌,我不是衛子夫,沒有那般柔弱。”唇間冰冷,眸光四探,言語間又微微向前,石壁上的火光照得一片亮堂,腳踏之地並沒有一顆碎石,沒有一點縫隙,尤其平滑,好似一塊巨石雕琢而成,而這巨石也頗大了些,安知地宮原也就一塊巨石。這地宮原是高祖皇帝之時所築,這般精細,是如何做到的。阿嬌深覺,這並非常人所能做到的,自劉徹亦是這般想的。
雖阿嬌這般所言,劉徹卻還是走到她前麵,將其護在身後,眸間肅色的掃視著周圍。二人步步前行,原劉徹是打算帶些侍衛前來,但這皇室地宮,怎能輕讓旁人知曉,如此,你讓那些個奸人有機可趁。身為帝王,顧慮頗多。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眼前一片金碧輝煌,金柱盤龍,朱色寶石鑲於龍眼。同方才所經之處不同,周圍石壁照明之物並非是火光,而是宛若人頭般大小的夜明珠,微微青光,將本如夜色的地宮照得好似白日裏那般亮堂。
如此壯觀之景,全然不亞於漢宮,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連劉徹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大約他從未想過,在漢宮地底下還有一座更勝於漢宮的地宮罷。
耳邊傳來潺潺水聲,四下掃視,卻也未曾見到有水源,但水聲卻是越發的清晰。二人皆是疑惑不已,紅衫女子環顧四周,仔細的查探著每一處,生怕看漏了什麼。
忽,目光停留在宮殿角落中,疑惑的朝著那角落中去。帝王朝著女子目光的方向望去,亦是一臉疑惑。
這地宮中,怎會有稻草人,隻見那青光招搖的角落中,稻草人靜靜的躺著,身上竟還著了衣衫,恍一看,還以為躺了個人。紅袖微微,伸手朝那稻草人去,帝王忙將她攔住,安知這地宮中處處是機關,這稻草人亦是有可能的。
銀光長劍,朝那稻草人挑了挑,嘭,不知從哪裏落出一柄劍。青光下,帝王眸中一驚,這,這是衛青的佩劍。再一瞧,這稻草人身上的衣衫,不正是衛青的衣衫麼?
一旁的紅衫女子亦發覺有些不對勁,這佩劍她同是認得的,這衣衫自也是認得的,難怪方才瞧著眼熟,衛青的佩劍怎會在此,他的衣衫又怎會在一個稻草人身上。
隱隱覺哪裏不對勁,紫卿說,那日瞧見衛青從她身前走過,卻好似全然沒有瞧見她一般,如今在此發現衛青之物,實在是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