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之時,劉徹同阿嬌亦是會吵吵鬧鬧,此刻這般,像極了年少之時。
“你!”劉徹眉間怒色,卻也不知同她說些什麼好,年幼之時,她便伶牙俐齒。可笑的是,她這般的伶牙俐齒,卻從來不曉得同他解釋。原衛青之事同她是沒有幹係的,她偏就要往自己身上攬,他說是什麼,她便破罐子破摔。
如今更是要同他作對,故在他麵前佯裝成毒婦的模樣,如此,卻也能讓他勃然大怒。
鳳眸輕瞥,冷眼看著劉徹道:“怎的,生怕死在這地宮中了,再不能君臨天下,再不能見你那柔弱如水的衛子夫了麼?”嗬,衛子夫,許他就是如此罷,他跟著進來,不就是為了救衛青麼?為了個衛青連自己的命也不在意了,這一切皆是因他心中有衛子夫麼?
如今,他們連有沒有命出去都不知曉,他心中一定是恨死她了罷。眸間冷冷一笑,恨不恨又如何,她何故要去在意。
於阿嬌這般的言語,劉徹原就該習慣了不是,心中卻還是不悅的很,她同他說話,從來都是這般帶刺的。這般的狀況還能吵上的,大約唯有當朝帝後了罷。
卻也算不得是吵,不過是多次出言譏諷,言語間挑釁罷了。忽,眼前一變,隻見周圍碧色石壁,皆是火光照耀,微微火光下,衛青靜躺在一旁。相視一眼,方才隻顧著爭執,倒是忘了來這地宮是來作甚的了。
紅衫女子微微向前,神色間有幾分緊張,伸手探了探衛青鼻息之間,終於是鬆了口氣。虛實之間,乃實,大約是方才二人吵著甚是厲害,竟忘了身處險境,無意中竟破了那幻境。
劉徹亦走到衛青跟前,心中自然透徹了,大約衛青亦是被困於幻境之中,因而才失蹤三日,若是再遲個半刻,隻怕是要丟了性命。
三日滴水未進,耗了體力,還能有命,卻也是大幸了。一顆凝氣丸強行灌入衛青口中,劉徹大約也料到了衛青這般的半死不活,特從老禦醫那討了凝氣丸,如此倒也能撐上個一時半刻的。
紅衫女子見衛青無事,眉間冰冷道:“既無事,那我便自己先走了,衛青是你那衛子夫的胞弟,同我沒有半點幹係。”
安知,他肩上有傷,自也是不容易將衛青救出去,她卻還要故意為難。瞧見劉徹這般關心衛青,阿嬌心中自然是有幾分難受,他何時關心過她的長兄,亦不曾重用她的長兄,能這般重用衛青,自也是因寵愛那衛子夫的緣故罷。
阿嬌心中並不是不知曉劉徹的心思,她陳氏族人,皆是不得重用的,原就是世家,若是再得以重用,定然會權傾朝野,怕也是會生了反叛之心的。
心中清楚又如何,她曾一次次的相信他,一次次的信任他,甚至為了他,甘心沒有孩子。他背叛了他們的諾言,他有了新寵,她卻還是相信他心中有她的,她為了不讓陳氏外戚侵權,不讓自己的母親威脅到他的江山社稷,多次同她母親反目,同長兄淡然,卻換來他冷漠一句:“能為朕所用,是你的榮幸。”
此刻她好似就是抓了機會便要百般折磨他一般,正如她所說,折磨你們,本宮心裏痛快。
冷笑著看著帝王,這地宮乃皇室重地,自是不能讓旁人知曉,就連衛子夫亦不可知曉,自是不會帶了旁人進來的。如此,卻也隻得憑他一己之力將衛青救出去,他瞧得出,阿嬌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著他受折磨麼?
如此,她心中是不是就會好受些,帝王蹲身將衛青背了起來,傷口微微裂開,絲絲血腥。看著那正朝地宮外而去的一抹紅衫道:“你若是覺這般折磨朕,心中舒坦些,那你便如此罷,若非朕對你不起,你原也是不會如此的。”
豔豔紅衫,將將走到那石門外,卻又停了下來,怔了怔,回眸一臉嘲諷的看著帝王道:“你以為你有多了解我!你一點也不了解我!我原就是這般跋扈驕橫,愛折磨人的,同你一點幹係也沒有!”眉目如畫,神色間有幾分微怒。
他憑什麼能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他以為他是誰!紅衫嬌豔,又朝著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卻嚇得一震,一聲尖叫,隻見石門外幾十具死屍,皆是沒有腦袋的,空蕩蕩的頸項之上,血窟窿一通,她認得他們身上的衣衫,這是宮中的侍衛。想來也就是同衛青一起失蹤的侍衛,女子睜大了眼睛,顫顫的看著一具具屍身,這些屍體,五髒六腑皆被掏了個幹幹淨淨,且是從斷頭之處開始挖空。
嚇得連連後退,隱隱暗處,隻覺是踩到了些什麼,低眸間,隻見暗處一顆人頭,血淋淋的人頭,眼珠被挖了去,隻兩個血窟窿,側耳便並沒有耳朵,而是緩緩爬出的蛆蟲,柔軟的身體,蠕動著。哐,低眸一看,暗處角落裏幾十顆血淋淋的人頭,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