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神色間有幾分不悅,沉沉道:“免禮罷。”原在他麵前,她是毋須如此的,她如此,也就是因他如今隻是帝王,而非她的夫君。
款款起身,娥眉間幾許疑惑,一曲長門賦,他還當真來了。原她就是他的棋子罷了,他還來作甚,他大可全然不去理會的。就是她母親怨恨,卻也是沒有法子的,若非他自己要來,沒有人可以強迫他來。
“朕來,是來告訴你,韓嫣自盡了,就在你離去那日。”神色間淡淡,眸中卻有試探之意,他原就想要了韓嫣的命,未曾想到,韓嫣卻先行了一步,這倒好,省得他動手。
素衣女子身子微微一顫,眸間哀傷,忽想起臨行那日,韓嫣同她說的那些話,她早該有所察覺的。心中絲絲愧疚,若非她求他救劉徹,他亦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若是當日劉徹死了,她同他一起去了便是,這般倒也不欠他。
“怎麼,難過了是不是!若是朕死了,你會這般難過麼!隻怕是不會罷!”帝王眸中怒火,他原是想隱忍的,可瞧見她這般的反應,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素衣女子冷冷一笑,看著帝王道:“是你將他逼死的是不是,我是在乎他,若非他出手相救,你以為,你還有命麼?”
長門宮雖不如椒房殿那般氣派,也是比漢宮中那些個夫人美人所居之地要華貴,宮中伺候的宮人卻也不比椒房殿中的要少。
墨色衣袖,微微抬起,一把拽過女子,狠捏著她的下巴道:“就是朕將他逼死的,他救了朕的命?你怎麼敢這樣說,他趁著朕命在旦夕之時,帶著朕的妻子離朕而去!朕的命,朕的命是子夫沒日沒夜的照顧三日換來的。”
心中一冷,眸中淚光,望著他道:“她,是這樣說的麼?好笑!”眉間冷笑,她自然是要這般說,衛子夫她巴巴的望了皇後之位那麼久,自然會抓住時機。
同他解釋麼?同他說,是她將那藥丸交給衛子夫的麼?他是不會相信的,宮中之人皆言是她衛子夫沒日沒夜的照顧了帝王三日,終是感動了上天,帝王這才活了過來。
這幾日來,她一向是平和得很,她原是等著衛子夫說了實話的,可衛子夫怎會說,她終究還是輸了,輸給了信任。她以為,她已離開,衛子夫還會念著些許姐妹情,且未曾想到,她為了穩固地位,為了得劉徹的寵愛,竟如此不知恥。
狠狠的推開男子,眸中冰冷道:“是她沒日沒夜的照顧你!若不是我陳嬌,我去求韓嫣,你以為就憑她,她憑什麼救你!”
微微向前幾步,冷冷地看著帝王道:“她如何同你說的?說我同旁人走了,丟下你不管!是,我是同旁人一起走了,可我不想欠你的,若非為了你的命,你以為我會同韓嫣一起離開麼?她衛子夫是什麼?她憑什麼救你!她不過就是一介女奴罷了!”
素衣女子眉間厲色,她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過,女奴,年幼之時她最見不得旁人欺負煙兒,她亦從未看不起過奴隸,她的外祖母竇氏原也不過是個奴婢,倒也是一路走了來。
但此刻,她真真是覺衛子夫,她隻配做一個女奴,她再不是煙兒。
啪!墨色衣袖,狠狠的一巴掌,生生的就朝著阿嬌去。怒色道:“你莫要在這裏汙蔑子夫,若非是她,朕的命早就沒了!女奴又如何!女奴亦比你這毒婦好!”
她以為她再不會掉淚了,淚水滑過臉頰時,她覺是下雨了,可明明在殿內,雨水怎麼落到她臉上呢。如今,衛子夫在他心中是那樣重要,是啊,宮中之人皆言是衛子夫照顧了他三日,而她陳嬌,就在此時同他人私奔。
沒有人曉得真相,他自也隻相信他所看到,他所聽到的。
素衣微微,瞧著是那樣的單薄,卻朝著帝王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怒色道:“我什麼也不欠你,你憑什麼對我動手,這,是我還給你的!你既那般在乎她,又來我這裏作甚,我如今已沒有能力再去害她。你就是來同我說韓嫣死了,想讓我傷心麼?你做到了!滾!”
纖纖玉指,朝著長門宮外一指,眸中盡是怒火,眼前的這個男子,從來沒有愛過她,她又何故去在乎呢。
帝王滿臉的震驚,她竟然同他動手,雖已不是第一回,可他未曾料到,如今全然失勢的她,竟還敢對他動手。
一把將女子拽入懷中,眼中盡是怒火道:“你心中還想著他是不是,朕告訴你,你就是死了,也還是朕的女人!”
猛的一扯,素衣滑落,女子眉間憤恨,怒色掙紮著道:“劉徹,你要作甚!你放開我,我告訴你,如今我已同你沒有一點幹係,你憑什麼碰我!你放開我!”
眸間淚水,狠狠廝打著,在男子看來,她這掙紮,全然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