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長門劫(二)(2 / 2)

寢殿中,一行宮人顫顫發抖,禦醫更是害怕的很。聞訊而來的館陶心中一冷,她的女兒,這回是真的走了!顫顫朝著榻旁去,一把將帝王推開道:“你滾開!若非你冤枉了她,她怎會這般的!嬌嬌!為娘的女兒,你怎能,怎能就這般離去!你醒醒,醒醒!娘帶你回家!我們不做皇後了!”

帝王默然良久,一把拽著一旁的禦醫,幾乎是喪失理智道:“若是治不好皇後!朕要你們全都給朕的阿嬌陪葬!還有你們!讓你們伺候著皇後!你們卻沒將她看住!若是皇後醒不過來!你們,你們全都給朕阿嬌陪葬!”

老禦醫見狀,顫顫開口道:“陛下,皇後娘娘,已無力回天了!還望陛下節哀才是!”

聞言,帝王怒色,狠狠的朝著那老禦醫踹去道:“你胡說什麼!阿嬌!阿嬌她還有氣!明明是你們這些個禦醫醫術不精,卻要說朕的阿嬌活不過來了!你若是救不了阿嬌!朕就要了你的命!連同你那兒孫的命一同要了!”

旁人皆知,帝王此刻已失去了理智,可那皇後卻是無力回天了,若是僥幸些,許就這般躺著,亦不會斷氣,若不然,怕是隻得丟了性命。

“阿徹!你這是作甚!你這般同那些個昏君有什麼分別!”敢說這話的,除了王太後自然不會有別人。

華冠婦人,眸間怒色,她原也想著如何徹底將這陳嬌除去,這狐媚子實在是個禍害。未曾想到,阿嬌卻自盡了,這倒是省得她動手。

館陶從未想過,她的女兒,那樣傲氣的女子,竟是這般死去的。幽禁長門,最後含恨自盡。若她未做皇後,如今是不是還會活得好好的。

心中冷笑,她女兒對劉徹的情,她自然知曉的,最初,阿嬌,她是心甘情願做劉徹的棋子的,心甘情願做他的皇後,寧願鎖宮一生。

輕撫著素衣女子的發絲,哭道:“我的女兒,你怎的就這般傻!他都不在乎你!你何必要那樣愛他。若非如此,你也不會遭此下場!我的女兒!嬌嬌!娘帶你回家,我們不在這裏。”

說來,長門宮原也是館陶所有,隻是,如今乃是劉徹的宮殿。帝王見狀,一把將女子抱住道:“姑姑!阿徹錯了!是我,是我冤枉了她!這裏就是阿嬌的家!我是她的夫君,我會在這裏守著她。”

言罷,將素衣女子抱得更緊,握著她的手,她的手還是暖和的。盡管她緊閉著雙眼,可她還沒死,他想,她一定沒死!

上一回,她險些喪命了,他一直守著她,她就醒了來,這回,她還會醒來的。

連連七日,她一直那樣睡著,他緊握著她的手。墨色衣衫,麵色蒼白,亦消瘦了些許,眸間空洞,全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此刻他已再流不出淚來了,那日,他抱著她撕心裂肺,一遍遍的喚著她,可她卻再未睜眼,就那般靜靜的睡著。

漪蘭殿中,紫衫女子眸中怨恨,那日她暈厥,帝王因阿嬌,連問也為問她一聲,更莫說是看她一眼了。更讓她恨的是,阿嬌的死,足可以毀了一個英明的帝王。

他原是那樣高高在上,英明決斷的帝王,可如今,他卻日日守著沉沉睡去的阿嬌,全然不理朝政,就連他母後亦沒有法子。

一雙嫩白的玉手緊捏著,起身道:“去長門宮。”

長門宮中一片淒然,衛子夫剛走到宮外,便讓宮人攔了下來,說是帝王誰也不見。

眉間冷色,看著旁的宮人道:“本宮如今身懷皇嗣,若是有個萬一,你擔待得起麼?”

衛子夫此言一出,宮人自是不敢阻攔,若衛子夫那腹中胎兒當真是有個萬一,他們這性命怕也是不保的。

“陛下!您要一直這樣下去麼!您如此!置天下百姓於何地!”這是她頭一回這般大膽的同他說話,原假傳聖意之事都做了,自也是有膽子做此事的。

墨色錦緞,微微回眸,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怒道道:“你竟這般大膽!陷害於阿嬌!還敢欺瞞於朕!明明是阿嬌央求著韓嫣救了朕,你卻顛倒是非!若非如此,阿嬌怎會自盡!你瞧見她那般躺在地上,心中一定很開心是不是!”

故作一臉柔弱,眸間淚水道:“陛下!你怎能這般冤枉妾身,妾身自小就同姐姐相識,從不曾害過姐姐!如今,你這般模樣,姐姐若是瞧見了,定然會很痛心的!”

寢殿中並無旁的宮人,皆讓劉徹遣了出去,到了這般的田地,她還能如此,真真是厲害得很,許她該覺僥幸的是,劉徹並不知曉,阿嬌的死,是因她假傳聖意。

回眸看了看榻上一動不動的女子,厲色瞪著紫衫女子,不帶一絲感情道:“你以為,你能瞞得住麼!到了這般田地,你還要與朕佯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