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失神,那一瞬間,眸中的神色全然不似一個十六歲的女子。趙折言,折花君言,連名諱也起得如此,就是要她向他複仇的麼?向他們複仇的麼?
聞言如今的帝王信奉黃老之術,從前的他不是這般的,如今亦求永生了麼?得了江山,卻還是不滿足,這便是他。
從前她是館陶翁主,她有太多的牽絆,如今的她,定不會讓家中之人陷於險境,亦不會在為那帝王所用。聞言,如今的他後宮佳麗三千,卻還是尊衛子夫,因而衛氏穩坐後位多年,衛氏外戚更是大漢的半壁江山。
他終究還是得到了江山,衛子夫,她終是如願以償的坐上了後位。你們欠我的,縱使是賠上性命,我也絕不會讓你們好過,原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倒也沒什麼好怕的。
太始三年,武帝駕臨武垣縣,聞武垣有奇女子,名喚趙折言,手握拳而不能展,曾有人言,唯有真命天子可展。
帝王心生疑惑,自覺大約又是那些個欲攀龍附鳳,一步登天的女子虛假傳言罷了。人人皆想成為第二個衛子夫,從女奴到皇後,從來不是那般容易的。
雖覺是虛假傳言,卻也生了好奇之心,他倒要瞧瞧,是哪個女子如此膽大包天。
滄桑六旬,卻是精神奕奕,旁人看來,他是英明的帝王,一生最大的汙點也就是信奉黃老之術,這亦是旁人皆不敢言的汙點。卻無人知曉,他信奉黃老之術,皆是因那椒房殿中一襲紅衫,年少之時桃花樹下的黃衫女子。
古人皆道人有來生,他許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希望見到她的來生,在那個茫茫雪天裏,他徹底的失去了她,他的阿嬌走得那樣徹底,連一絲留戀也不曾留給他。
多少年了,後宮三千,皆是她的影子,隻是她們皆是渾然不知罷了,縱使是知曉了,卻也不敢多言,陳皇後,在漢宮中是一個禁忌。
帝臨趙家,原是趙家莫大的榮耀,趙氏一家,卻是心驚膽戰,真真是生怕丟了性命。墨衫錦緞,眉間蒼蒼道:“朕聞趙家有奇女,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見。”
原就惶恐不已的趙玨,此刻心中更是擔驚受怕,縱然他神色間波瀾不驚朝帝王道:“皇上召見舍妹,原是舍妹的榮幸,隻是舍妹性子內斂,聞帝王駕臨,甚是惶恐得很,草民這就去將她傳了來。”
言罷,趙玨便朝著廳堂外去,不出一會兒,隻見素衣翩翩,雖是低眸,瞧不清臉,卻也瞧得出,原也是位佳人,隻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隨帝而來的大臣心中皆冷笑,就連一旁的江充亦是在暗自嘲笑這素衣女子,如此這般,卻還敢膽大包天的就將帝王引了來。
折言剛進廳堂,就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她倒也不在意,如此的氣氛,她早已習慣了。
原帝王心中亦是對這女子微微鄙夷,這般一瘸一拐的,落下了殘疾,卻還妄想著一步登天,用了這般拙劣的法子將他引來。
“民女趙折言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歲。”素衣翩翩,走起路來很是不便,卻還是行了大禮,見了帝王,理應如此的。
座上的帝王眉間含笑,卻不失威嚴道:“你就是奇女子趙折言,抬起頭了。”他倒要瞧瞧,究竟是如何傾城之色,才讓她如此大膽。
抬眸的瞬間,他卻驚了,一雙丹鳳眼十分靈動的望著他,毫無畏懼之意,隻略有幾分嬌羞,宛若那桃花樹下的一抹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