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桃花灼灼(三)(2 / 2)

“去病!去病!若非是父皇你的固執,去病他怎會自盡!他答應打了勝仗就回來娶我的!可是,他再沒回來!再沒回來!父皇,你的眼中從來都隻有江山!你說你愛母後,你從來都隻愛你自己,你愛的不過是美色罷了!你怎會懂,怎會懂我與去病!”言語間,竟有幾許悲愴。

帝王眸中悲傷,去病原也是個好孩子,亦是不可多得人才,長得亦是一表人才,隻是性子內斂了些,亦不擅與朝著之人來往。同衛氏家族更是不合,誠然是認了父親,卻未曾得到父親的認可,同母親亦冷漠,唯有個年幼的胞弟霍光跟在身邊。

元狩四年,霍去病出征,豪言壯誌,不殺盡匈奴,絕不歸漢。元狩六年,他輕撫著那一襲素衫,眸中柔情道:“玉兒,等我打了勝仗就回來娶你。”

可他再沒回來,他卻也未出征,自盡於府邸,隻留下了一把劍,那是玉兒贈予他的劍。

蒼蒼之容,眸中悲傷,低眸看著案上的古琴,抬手輕撫過琴弦道:“朕怎會不懂,是朕對不住去病,對不住你們,可你看看你現在這模樣,父皇瞧著難過。”

素衫微微,將古琴攬入懷中,眸中怨恨道:“你不要碰它,這是母後留給我的!從前我為姓劉而自豪,可後來,我才明白,公主,從來都沒有自由的,就連愛一個人也不可以!去病他亦是無奈,若非您將他逼到如此地步,他會自盡麼!你,從來都不懂愛,你冤枉了母後,母後才會自盡!兒臣的生母遭旁人陷害而死,兒臣的母後是因死心而死!”

墨色廣袖,顫顫不已,從前他的妻子同他說,他,從來不懂愛,他的女兒亦同他這樣說。

猛的拍案!怒色道:“放肆!這些個事,是容你一個晚輩多言的麼?”

暗處一襲紅衫,冷冷一笑,劉徹,你就是如此。你從來都不懂愛。

麵色蒼白,眸中淚水,望了望外麵大好風光,冷笑道:“容不得又如何,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不曾見母後笑過。那時,我不明白,我以為是我不乖,母後不喜歡我,直至去病自盡,我才明白,嗬,一切皆是因父皇你!你從來都不知何為愛。”

墨色衣袖下,緊捏著手,他向來寵愛的女兒竟這般同他說話。原是想瞧瞧那趙婕妤是否躲在這茅屋中,他從不容許旁人闖了這桃花林的,如今瞧著亦不像,蓋長,從來是容不得旁人擾她清修的。

怒色看了看那一襲素衫,並不多言,隻揮袖而去。豔豔桃花,一陣清風,花落。恍然間,好似瞧見桃花樹下一襲鵝黃,喚他阿徹。

暗處一襲紅衫,眸中絲絲怨恨,淚水滑過。“你可以出來了。”外麵涼涼的聲音,讓折言從回憶中抽了出來。

悠悠從榻上下來,方才她也就躲在那床榻之下,隱約間,好似摸到了一柄劍。想來,大約是霍去病的罷。看了看案前一襲素衫,眸中心疼,轉瞬間又恢複了原本的神色,屈膝道:“鉤弋多謝公主相救。”

有意無意的看了看眼前的紅衫女子,蓋長眸間冷色道:“你可知為何我父皇那樣寵你,你又可知紫卿姑姑為何要救你。”

因她生得像陳後麼?嗬,她原就是陳皇後,不過是換了個身份,換了身年輕的皮囊罷了。縱然心中是這般想,臉上卻是一臉迷惘道:“鉤弋不知!”

微微撫了撫琴弦,抬眸看著折言,涼涼道:“因你的這張臉,你同我母後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誠然知曉蓋長口中的母後是誰,卻也還是故作疑惑道:“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是在甘泉宮麼?公主說,鉤弋同皇後娘娘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公主!”聞言,紫卿忙出言阻止,雖折言同阿嬌甚是相似,紫卿卻也是不全然信任她的,原就是初次見麵,若是信了,那倒還奇怪。

眉間含笑,抬眸看著紫卿道:“紫卿姑姑,我自有分寸。”

轉而又看著紅衫女子,麵色冰冷道:“甘泉宮的衛皇後,不是她,陳皇後!長門賦的陳嬌。後宮的女子,皆是她的替身罷了。”

心中一驚,後宮女子皆是她的替身,好笑,他從來都不曾愛過她,從一開始隻拿她當作棋子,替身!他不過是愛美色罷了!

卻也疑惑,蓋長方才還同帝王那般爭執,如今怎的又同她說起這個了?

抬眸,眉間冰冷,看著紅衫女子繼續道:“想問我為何要同你說這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