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人未央(四)(1 / 2)

墨色錦緞,帝王神色間顫顫,連連後退道:“你,你到底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你,你快放了她!”

如此的帝王讓旁人皆是驚訝不已,他素來不是受威脅之人,若此刻遭遇綁架的是旁的女子,隻怕他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若是要死,便讓她死了便是,帝王從來是容不得旁人威脅。

死,折言從來不曾怕過,死過一回的人自是沒什麼好怕的。鳳眸微微,看著帝王,他,是在乎自己的麼?想到這裏,心中冷然一笑,他在乎的不過是這腹中胎兒,在乎的不過是年輕貌美的趙折言,而非長門宮中的陳嬌。

六月的天兒,自是炎熱的很,尹婕妤身上透著濃濃的腐味。低眸看著尹婕妤那一雙手,折言心中一顫,她從來不曾想過,她可以如此殘忍,若是從前的阿嬌,自是不會計較這樣多的。她,卻因尹婕妤算計於她,而將尹婕妤燒得個容顏盡毀。

且,帝王心中知曉,卻還要這樣縱容她。她著實的有些不明白,以他的性子原是不該如此的,難不成,當真是年紀大了,性子也變好了,呃,許是便昏庸了,莫不然,怎會看不出此事原是她所為。

尹婕妤那皺巴巴的手顫抖著,她原也是膽小之人,從來不曾做過這樣大膽的事,就害人,亦是讓旁的宮人去的,從來不曾真正動手傷過一個人。如今讓折言害成了這般模樣,縱然是失了理智,卻也是害怕得很。

額間雀印微微,折言自然也察覺到了,隻覺額間幾分灼熱,卻不似從前那般鑽心地痛。緋紅微光,猛的一震。隻一瞬間,尹婕妤化為碎片,紫豔妖氣越發的濃,下一刻,緋紅長劍忽現,隻見紫紅兩道光糾纏作一團。

下一瞬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素衫女子臉色發白,轉瞬便倒了下去。帝王慌忙將女子接住,抱入懷中,神色慌亂道:“傳禦醫!快傳禦醫!”

紫衫婦人緊捏著雙手,眉間一絲恨意,昨夜的事,是她趙折言裝神弄鬼,真真是個城府之深的丫頭。冷眼瞥了瞥那一襲素衫,心中冷笑,連陳皇後都死在了我衛子夫手中,況且是你一個替身罷了。

榻上,素衣女子靜靜的躺著,帝王眉間擔憂的緊握著女子的手。從前阿嬌就是那樣睡去,再沒醒過來了,他怕,他怕再一次失去她。

方才她那額間的雀印,那是,那是唯有阿嬌才有的。此刻,他肯定,眼前的女子,定然是阿嬌的轉世,隻是她如今喚折言,她不再記得前生她曾愛過一個人,愛得那樣深,他叫阿徹。

微微睜眼,眸中迷茫,幾許恐懼的看著帝王道:“你,你是誰!”

蒼蒼之容眸一驚,她再一次將他忘了?神色間十分溫和的看著女子,溫柔道:“朕,朕是大漢的帝王,是你的夫君啊!”

鳳眸微微,警惕的看著帝王,連連後退道:“不對!你,你不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我的夫君是天下最英明的君王!我的夫君也沒有你這般老!”

她說,她的夫君是最英明的帝王,心中一痛,那是,那是當年在通天台前,他同她說的,那時他還是太子,他同她站在通天台前,他豪言壯誌,他說,他要做天下最英明的帝王。

明明他就她眼前,她覺認不得他,是啊,他老了。世間再沒比這更痛苦的事罷,明明我就在你眼前,你一遍遍的喚著我,卻認不出我來。

神色間十分警惕,連連後退,六月炎炎,卻將被褥死死的拽著,蓋了個嚴嚴實實。帝王微微靠近,放輕了聲音道:“告訴朕,你的夫君是誰!你是誰!”許他是望著她將往事忘了個幹淨,卻又不希望她忘卻的。

“我的夫君,我的夫君,他是,他說今生隻為我一人折下桃花,他,他叫什麼!我,我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也不記得了!為什麼!”捂住腦袋,眸中驚恐不已。

見女子如此,慌忙將女子抱住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別怕,朕在這裏,朕一直都在這裏。”

靠在帝王懷中,眸間閃過一絲冷笑,既讓你察覺了,那我便將計就計。大約今日之事,折言是未曾料到了,如今想來,唯有假意忘卻前塵往事才可明哲保身。

如此,便更是讓衛子夫掉以輕心,雀印一說,衛子夫自是不知曉。不過,既瞧見了,衛子夫定然是要借此除去折言的。若知曉如今的折言便是當年被她逼得自盡於長門宮的阿嬌,卻還不知作何感想。

折言這一病,自是要裝的什麼也不記得,劉徹將紫卿從桃花林中調遣出來,派到雲陽宮。紫卿實在是有些不明白,帝王向來隻讓她打理桃花林的,且自陳皇後去了之後,她就一直伴於蓋長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