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女子額間冒汗,痛苦呻吟。帝王慌忙趕來,明明派了人千般萬般保護,怎的還是出事了。皇後麵色發白,站在殿內,趙折言這一招實在是夠狠,狠到不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所為。
原這些時日趙婕妤皆是安然無事,怎的皇後一駕臨,便出了這檔子事,縱使有那些個宮人瞧見了又如何。皇後就在一旁,卻眼瞧著皇家子嗣如此,自當是難逃罪責。眸中怨恨,望向那幔帳中,趙鉤弋!你好狠!
紫衫婦人微微退出寢殿,大殿中,帝王滿臉焦急,瞧見紫衫婦人,瞬時怒色。卻也並不多言,此刻他並無心思同衛子夫多說些什麼,隻望著寢殿中的母子平安才是。
整整兩個時辰,女子幾乎痛得暈了過去,宮人們皆是惶恐不安,若今日趙婕妤丟了性命,隻怕他們皆是要賠上性命的,帝王性子暴戾,隻怕是唯有對趙婕妤才這般溫柔罷。
“哇哇!”隨著一聲響亮的啼聲,女子微微一笑,閉眼暈了過去。穩婆麵露喜色道:“是皇子!恭喜皇上喜得皇子。”這邊正喜色,卻發覺榻上的女子已命在旦夕。
忙道:“婕妤娘娘暈過去了!”如此,寢殿中一片混亂,帝王慌忙進來,連看也未來的及看一眼那將將出生的男嬰,便直朝著女子去。
一行禦醫顫顫發抖,皆言婕妤娘娘已無力回天。帝王怒容滿麵,狠狠一腳就朝著跪地的禦醫去,歇斯底裏道:“若是救不回趙婕妤!朕就滅你九族!你們,一個也活不成!皆淩遲處死!”
當年阿嬌就是那般離去的,這女子,她是阿嬌的轉生,縱使隻是轉生,他亦不允她再離開。緊捏著女子蒼白的手道:“你醒過來!醒過來好不好!”
許他從來不曾想過,在裏年過六旬之時竟還要這樣心痛一回,如此,他倒希望她從來不。曾回來過,他倒希望她不過是個生的同阿嬌有幾分相似的女子,而非額間有那血色雀印的阿嬌。若非如此,自不會如此心痛。
旁人皆道他三宮六院,卻無人知曉,他將他一生的柔情,都給了那桃花樹下一抹鵝黃,那笑顏如花的女子,那喚他阿徹的女子。
上一回如此歇斯底裏,還是在阿嬌離去之時,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化為烏有,連發絲也不曾留下,隻空留下一襲紅衫。在那個大雪夜裏,長門宮永遠的閉上了,再沒人敢踏入。她留給他的,唯有一曲長門賦。素日裏她最愛的古琴給了她的養女玉兒,她什麼也不願留給他。
可她在轉生多年後,又同他相遇,也許,這便是老天再給他機會,如此,他定不會讓她再次離去。
“你!趕快給朕把娘娘救醒,莫不然,朕現在就要了你的命。”已是年過六旬,卻好似那年輕的男子一般,隨手便將旁的禦醫拽起。
這禦醫乃是當年那老禦醫的孫子,如今的年紀是同帝王一般大小的,亦是一大把年紀了。當年因那陳皇後,他祖父險些丟了性命,如今因這趙婕妤他倒是險些丟了性命。
顫顫之下,亦是死馬當活馬醫了!聲音顫抖道:“微臣,微臣倒是有一法子,隻是,隻是怕冒犯了陛下。”
明明是冷靜從容的帝王,卻每每遇到她,便方寸大亂,此刻亦顧不得帝王的麵子,慌忙道:“有何法子,盡管說來便是!若是治好了娘娘,朕重重有賞。”
頓了半刻,眼見帝王欲發火,才屈膝,一臉從容不迫道:“娘娘乃是失血過多,須得飲真龍之血。”大約禦醫是自覺不管怎的都是要丟了性命,自也平靜了。
聞言,帝王隨即道:“來人,拿匕首!”殿外的紫衫婦人心中一驚,他竟為了個趙婕妤如此,她到底算什麼?多年的感情,終究還是比不過那椒房殿中一襲紅衫。
橫豎也都是死,憑什麼要讓那趙婕妤活了過來,失血!隻要她拖得久些,趙婕妤是不是就沒救了!
猛的推開門,一把奪過帝王手中的匕首,靠在自己頸間道:“陛下,你若要傷了自己,那便是要了臣妾的命!”
她趙鉤弋在賭,她衛子夫亦在賭,她賭帝王是在乎她的,她在賭他不會為了個替身置她的性命於不顧的。
既已到了如今的地步,趙鉤弋可以狠到拿自己的性命賭,她衛子夫亦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