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這不過是表麵所見,卻不得不承認,衛子夫她的確是做的很好。旁人皆道衛皇後恭順端莊,待後宮妃嬪寬容大度,卻不知當年最為受寵的王夫人,李夫人皆是死於她手。縱然不是親自動手,卻也是她步步逼向絕境的。
桃花灼灼,三月的天兒是極好的,不冷不熱,碧藍穹色,日光微微,一襲紅衫站在那桃花樹下。眸間含笑道:“蘇舍人,陛下這幾日可對江充有什麼不滿麼?”
聲音有些許尖銳,躬身道:“回娘娘,陛下對江先生是連連稱讚,言語間頗為欣賞江先生,言江先生有勇有謀,遇事果斷。”
紅袖中取出布偶,稍稍大些的布偶一襲豔紅,一旁那小的一瞧便是不滿兩歲的嬰孩。銀針紮得是觸目驚心,連蘇文都看得微微一顫。
“蘇舍人,你抖什麼抖!若要徹底除太子黨羽,自然是要有犧牲,況且,這東西原也是傷不了人的。”言語間風輕雲淡,瞧著眼前這一襲紅衫,若非那一張容顏,實在不敢相信,這般年輕的女子,竟能想出這般惡毒的法子來。
如此的老謀深算,步步設計,完全不亞於深居後宮多年的衛子夫。
低眸看了看蘇文,淡淡道:“你知如何做便好,罷了,你先下去罷,萬莫要讓陛下有所察覺。”
“諾”聞言,蘇文便微微退了去。桃花灼灼,紅衫女子抬眸望著枝頭豔豔,花無百日紅,以色侍人,終究是沒有結果的,如今,她越發的明白了她外祖母,沒有了愛情,唯有將權力拽在手中,如此方能保全自己,保全自己所在乎的人。
一襲碧藍,悠悠而來,懷中抱著嬰孩,眉目間柔和得很,身後的一行宮人皆是小心翼翼地跟著。
抬眸間,瞧見了桃花樹下一襲豔紅,恭順有禮屈膝道:“兒臣拜見婕妤娘娘。”她如今的容貌也比眼前這一襲碧藍長不了幾歲,也就是兩三歲罷了。而王翁須卻要在她麵前自居兒臣。安知,唯一能真正在她麵前居兒臣的隻有弗陵。
娥眉肅色道:“免禮罷!近日可好。”折言此言自然不是當真問她可好,也就是問那綠袖是否安分。縱然王翁須乃皇孫劉進妻子,可她卻是救了弗陵一命,還恩情也好,如何都好,衛氏萬劫不複,王翁須自當也不會受牽連,隻是,以王翁須的性子,如若劉進有個萬一,隻怕她亦不會獨活的。
皇孫娘娘,瞧著甚是柔弱,卻也是剛烈女子。柔中帶剛,約莫就是如此,旁人眼裏王翁須性子溫和,許還有幾分懦弱。可在折言看來卻非如此,當日連史良娣也不敢為綠袖說話,王翁須卻開了口,不卑不亢,毫無懼色。誠然那日在旁人看來那一襲碧藍是怕得很,可折言從她的眸中卻看不到絲毫懼色。
一襲碧藍,依舊是那樣不卑不亢,毫無懼色道:“兒臣謝婕妤娘娘關心,一切當是好。”
眸間含笑,紅衫微微,淡淡道:“那便好,三月的天兒,上林苑的花開得甚好的,尤其是桃花,卻也不知哪一日便會化為花泥。”
言語間,隱隱透著惋惜之意,許在不久之後衛氏將大禍臨頭,如今巫蠱已連累了不少無辜百姓。折言原隻想設計於那太子劉據,哪知江充竟造出了這麼些事來,百姓無辜受累,丟了性命的卻還好,家破人亡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此言亦是在同王翁須說,若是聽懂了,那便是她的運氣,若是沒能聽懂,那便怪不得旁人了。多少王翁須還是救過弗陵的命,設計衛氏,大可放她性命,可她會獨活麼?折言不知,在這漢宮中,恩情,卻也是羈絆。
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王翁須,折言淡淡道:“本宮還有事,便不多留了。”言罷,便轉身離去,神色間幾許複雜,一場大風浪即將來臨,你可要擔好。
甘泉宮中,衛子夫麵帶怒色,言語間憤色道:“這個妖女,自盡!”
“聞言陛下將將踏進漪蘭殿,便聞趙婕妤自盡,看也未看邢經娥一眼,便朝著通天台去了!好似,是陛下身邊那蘇舍人通報的。”雲剪輕為銅鏡前的衛子夫插上玉釵道。
“本宮真真是小瞧了那妖女,通天台離甘泉宮這般近,本宮竟到如今才知曉!還同那蘇文扯上了幹係,勾結內臣,本宮看她這回如何躲得過這一劫。”言語間,恨恨之意,全然不似平日裏那般慈眉善目。
望著銅鏡中那蒼色容顏,言語間甚是不悅道:“去博望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