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翱變了臉色，顧芃正在收拾東西也停下來，嚴肅地看著她。
祁桐把下唇咬得發白，半晌露出個極其不自然的笑，說：“抱歉，嚇到你們了。我……胡說八道。媽，東西簡單衝一下就給我吧，我帶回去洗。爸爸說晚上請我吃麻辣香鍋，我和爸爸的二人世界哦。”
“桐桐，不要再讓我聽見你說死啊，活啊這樣的話。體諒一下我跟你爸不堪重負的心髒吧，我們倆經不起你死的打擊，也受不了你要死要活的折磨。”
祁桐聳了聳肩，說：“知道了。”她背對著顧芃和祁翱穿好衣服，把頭發從羽絨服裏撩了出來。手機在兜裏震動，她掏出來“喂”了一聲。
祁翱聽見她一聲沉沉的歎息，遲遲才開口說：“知道了，我會保重。李成城，記得我說的話，請帶著寒沫的理想努力。”
她轉過身來，隻有一直盯著她的祁翱看見了她眼中還沒藏好的那一抹悲涼。她走過去拿了顧芃手上的餐具，塞進塑料口袋裏封了口，抱了顧芃一下，說：“媽媽，大人不記小人過哦。我要回去跟爸爸約會，您盡可以羨慕嫉妒我了。”
“走吧，我不在家，你們倆就愛怎樣怎樣吧，天高皇帝遠的。隻一樣，回去別讓我跟進了狗窩似的。”
“放心啦，媽咪。爸爸說了，您不在家的時候，他在社區服務站請小時工，每天早上6點到8點負責打掃。他去單位吃飯，我去學校吃飯。保證您回來的時候一切安好。”
祁桐拎著東西出了病房的門，口袋撞在門上，發出當當的響聲。她沒忘了剛才還說要等祁翱換了病房才走，可是她忽然就覺得那裏呆不下去了。
“桐桐！”祁翱在後麵叫了她一聲。
她自門外探了半個身子，問：“有事？”
祁翱用溫和的眼神看著她，輕輕地說：“開車注意安全。玩兒開心一點兒。帶老爸看一場電影，趁他高興敲詐一件禮物，千萬別客氣。”
“就說這個？”
“嗯，還有，別吃撐著。”
祁桐看了看莫名其妙的他，“嘁”了一聲走開。
聽著祁桐的腳步走遠，祁翱沉下臉來，說：“媽，我跟您說過不要對桐桐發脾氣。您剛才是怎麼了？那麼難聽、那麼讓人難以接受的話都說得出來？您是到了更年期了嗎？”
顧芃也生氣，說：“祁翱！我們對她千依百順、小心翼翼的時間夠久了！再遷就她，她還是這樣的狀態。我隻有換一個法子，讓她知道再沉溺下去沒用的，不光是對自己沒用，還是對關心她的人、愛護她的人一種折磨。我跟你爸爸這些日子操碎了心，白了多少頭發你們關心過沒有？你現在就隻知道關心桐桐。桐桐，桐桐，桐桐……祁翱我告訴你，等你把身體養好了，趕緊給我找對象去！你看看你現在的生活，要事業沒有，要女朋友沒有，回國之後連個同學朋友都沒見你交往過。你也給我正常一點兒，行不行！不光是你，等過了這個年頭，祁桐也得去相親。我跟你爸看不得兩個大活人在家裏耍單蹦地晃悠。”
祁翱歎了一口氣，說：“你讓我過什麼樣的生活都無所謂，別逼桐桐。她是您女兒，您比誰都了解她。她看上去很乖巧、依賴性很強，那是她把你們、把徐寒沫當成可以依賴、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人，她全身心地愛和信任你們。現在她的內心風雨飄搖，如果您舍得再把她往外麵推，等於把她心裏那根唯一的支柱砍斷了一樣。您是非要看見她的世界全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