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妍”祁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手伸到後頸,把她的胳膊掰開。
“Jerome,我沒同意跟你分手。所以一畢業我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你。快一年了,你隻字不留、音信全無。我和Wesley好容易查到你的地址。Jerome,沒有理由的分手,我不接受。就算你已經決定回中國,你還沒有問我的決定呢?”
祁翱鬆了一口氣。
樸施妍也鬆了一口氣。她說:“我當時來不及做決定,可是我現在已經決定好了,到中國來,跟你在一起。你媽媽說你現在一個人住在望京。望京我知道,那邊住了很多韓國人,我打聽過,韓國的藝術圈也在那邊,所以我很開心,那邊很適合我。她還說你自己創立了一個工作室,我想我可以跟你一起。”她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裏,設計好了在中國的生活。當真是深思熟慮過,才決定來中國,跟他在一起。可是,怎麼可能!好在,那時候已經說過分手了,那麼隻能狠狠心,把這個異國追隨來的女孩兒再拒絕一次。
祁翱說:“施妍,之所以沒有問你的決定,因為我不需要。分手,是認真的。不是因為我要去哪裏,而你又應該在哪裏的問題。”
“嗨,Jerome,你現在的美語差勁得很,我有些聽不懂。你們倆,是不是又在說亞洲式的英語?我的天,我簡直聽不下去了。”Wesley捂著耳朵說。
“閉嘴!”樸施妍對Wesley說。沒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原來是他講英語的口音和語調。可,這也不是深究的問題。
祁桐要下樓喝水,房間裏那個過濾壺裏的水喝光了。沒想到剛一出門聽見樓下祁翱和樸施妍這番話。
她扶著扶手,看著樓下這一對兒男女。祁翱的眼神……他真的是在一點兒溫度也沒有地拒絕樸施妍小姐。怪不得她覺得樸施妍這個名字怪耳熟的,大概是上一次回來的時候,他打國際電話時常念這個名字。
她問過一嘴:“樸施妍,韓國去的留學生?哇,那她一定特別溫柔、賢惠、漂亮,會唱歌、會跳舞,當然還會畫畫,多才多藝!這樣的兒媳婦媽媽一定喜歡。她會做幾種泡茶?”
祁翱沒說什麼,徐寒沫說:“你常看韓劇吧?韓國女孩子也會揪著頭發打架。如果以後你把大嫂給惹急了,會被揪著頭發打的。”
祁翱那時候哈哈大笑。她揪著徐寒沫寸長的頭發,追著他打。可是哪兒揪的住呢?在他腦袋上糊弄半片的,倒是他新剔完頭發,紮得手心兒癢癢。
祁桐看見祁翱往上看了一眼,她窘,知道這樣看他們談感情的事情太不禮貌了。於是轉身又回了臥室。她坐在床上,心裏挺欣賞這個韓國女孩的——那麼勇敢地就追來了,一年都沒放棄。如果她上天有路入地有門,也不遺餘力地去追徐寒沫去。
她實在不好意思下樓去,隨便找了半瓶的礦泉水解渴,這還是昨天回來的時候李成城隨手給她,她喝剩下的。
哦,對,李成城。他昨晚發了一條微信說:“我們這兒的遊泳館特好,你要是有空就來遊。”她本想回他,說:“不會。”又怕他說:“我教你。”因為他曾經有個女友是體校遊泳教練,他也遊得好極了。
祁桐還是沒回,反而把跟他的微信對話全都刪除了。徐寒沫一生一世都對她一個人好來著,雖然“一個人一輩子”這樣的話她是再也不信了,卻也不信一個換女朋友十分頻繁,又每每都不承認是他的錯的人。當然,她也從來沒考慮過要再怎麼著,尤其是跟李成城怎麼著。這輩子,還能和誰怎麼著呢?祁翱說“使使勁兒也能過完,賴賴唧唧也能過完”,那她就找一個能讓逼著她把力氣使出來的事兒吧。什麼事兒呢?什麼事兒呢?……
祁桐自己都不知道,她又陷入了魔怔裏,一門心思想什麼事兒能讓自己生出點兒力氣來,渾渾噩噩的,其實腦袋裏一片空白。每次清醒的時候,她都想起《亂世佳人》裏,郝思嘉那個總是在迷霧樹林裏穿梭尋找的夢。
祁翱輕輕敲門,她都沒聽見。待他未經允許便打開門站在門前的時候,她正是一副魔魔怔怔的表情,茫然地看著他。
祁翱走過去,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聲叫她的名字:“桐桐?”
她還是那副表情,緩慢地眨巴眼睛,看著他。
祁翱摸了摸她的頭發,說:“發什麼呆呢?神遊哪兒去了,哎,回回神兒了。桐桐?”
祁桐漸漸回過神來,看見祁翱屈膝半蹲著,跟她平視。她說:“樸施妍是下了很大決心來這兒找你的,她好容易找到你,你卻說你是真的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她會很傷心的,很傷心很傷心的。”
“嗯,我不會讓她很傷心很傷心,但是也不可能再跟她在一起。分手的話回國之前說過了,也不是說著玩兒的。我的事,你不用操心。跟媽說,我帶他們去酒店入住,請他們吃飯。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
祁桐站起來,祁翱也站直。
“我沒操心你。媽在樓下,你有什麼事怎麼不跟她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