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施妍看著牆上那大大的一幅《星空》,“哇哦”地讚歎了一下。“爆發的、聯動的、永恒的、宇宙的星空。Jerome畫給你的?”
“是。他去舊金山之前畫的。”祁桐也站在這幅巨型的牆麵畫麵前。這幅畫是怎樣誕生的?祁翱去舊金山之前,她其實是有些舍不得的。可是那時候她已經大了,不像小時候需要這個哥哥給予太多兄妹之間的溫情,何況,他又何曾給過?那日,她正趴床上看小說,旁邊的紙巾團已經快堆成了小山。因為太投入到劇情裏,敲門聲也沒聽見,等她聽見有人說“髒死了,擦鼻涕的紙都能扔在床上。”她才看見倚著門框站在那裏的祁翱。她把那些紙團抓起來塞進已經空了的紙巾盒裏,問他:“有事嗎?”
“謝謝你這幾日幫我準備東西。”
“甭客氣。報賬的時候我會多跟媽報一些。”
“你喜歡什麼?”
“嗯?”
“為了表示感謝,送你喜歡的東西。”
她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覺得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應該狠狠地從他那裏敲點兒什麼。什麼呢?她說:“我喜歡星星。”
“摘星星給你?”
“也不是不行。”
祁翱對她笑來著。她當時有點兒無所適從,祁翱很少、極少對她這麼有耐心,這樣的笑容又是那麼親切溫和。她抽了下鼻子,說:“不為難你了。我沒什麼要的。”
“好,星星,送你星星。給你一大片星空。”
她不明所以,祁翱還是親切溫和的笑,幾乎,她都要呆掉了。
後來,祁翱花了很長的時間給她在牆麵上畫這幅畫,一直畫到他離開家去飛機場之前。她眼看著自己的粉白相間的閨閣多了這麼一大片的藍,她看著看著就會流動起來的星空,那團團的、亮黃的星,在暗暗的夜裏又像溫暖的燈。徐寒沫說:“真是震撼。”
她正在回想著,想到祁翱在登機之前十分專注地看著他,直到被爸媽催,他才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說:“再見,桐桐。”彼時,她忽生了更多的不舍出來。被徐寒沫攬在懷裏,說:“再見,哥。”
“哢嚓”一聲,她的回憶被打斷,她看向聲音的來源,是樸施妍把頭靠近她,以這幅畫為背景,拍了一張合影。
“漂亮吧?”
樸施妍把照片調出來給她看。照片裏的她在出神,可是神情是柔和的,樸施妍笑得十分甜美。
“你的手機號碼多少?把照片發給你。”
祁桐報了個號碼,樸施妍把照片“嗖”地一發了過來。
樸施妍回了房間,祁桐又矗立在畫前很久。直到洗漱完、上了床,她都在看那幅畫。那黃色的一團又一團仿佛在爆炸、那明亮的光團似乎一直膨脹、燃燒,灼得她眼有點兒疼。她打開手機,看著那張照片,然後通過微信發了出去。她又寫了一行字:“我跟樸施妍,誰漂亮?”這是一個永遠不會有答案的,卻有著隱隱期待的問題。
第二天一早,睡眠越來越輕的祁桐聽見了樓下開門關門的聲音,又辨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是祁翱回來了。她抓過一旁的藕荷色披衫披在身上,拿過手機一看,才早上六點鍾。
祁翱覺得樸施妍應該是住在了自己的房間裏,所以沒有冒然上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仰著頭,眯著。樓上嗒地一響,他睜開眼睛看上去,是祁桐。他笑著向她揮了揮手手,說:“早。”
祁桐在樓上看了他一會兒,悄悄地走下來。她站在茶幾前,問:“怎麼回來這麼早?”
“樸施妍是不是在樓上?”
“是。”
“真是胡鬧。”
“你們和好了?想她,所以一早就過來?”
是的,昨天在樓下他跟樸施妍說“分手”那段話的時候,祁桐是在上麵聽見了的。他說:“沒和好,也沒想她。Wesley說她沒住在酒店裏,我猜就在這兒。她自作主張自己住過來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
“把她押解回國?順便咱們倆去韓國玩一趟?”祁翱認真地說。
祁桐“嘁”了一聲。
顧芃攏著頭發從房間出來,看見客廳裏這倆人倒沒嚇一跳。她是聽見聲音才出來的。
“媽,早上好。”祁桐跟祁翱異口同聲。
顧芃說:“早。翔翔啊,這麼惦記施妍?要不然才不肯今天又回來,又這麼早回來,是吧?”
“哪兒啊,不是。”待會兒吃了早飯我把她送走。
“要我說,你讓她住你那裏,也沒什麼。我和你爸沒那麼不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