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挺不服氣的，在夏令營的時候她想了想，也許自己不對的地方更多，她天馬行空的教學方式，也應該有分寸地為課本和考試讓步。如果連全心全意工作的機會都不給她，她該怎麼辦呢？
顧芃回來的時候，看見祁桐的鞋子在門口，喊了一聲沒有人應。上了樓，推開房門，看見她趴在書桌上，電腦屏幕還亮著，空調開得足足的，屋子裏真是涼。她輕輕推了推祁桐的肩膀，也是冰涼的。
祁桐醒了過來，看見是穿著外出衣服的顧芃，撒嬌地賴進她懷裏，說：“媽媽你回來了？去哪兒了呀？”
顧芃摩挲著她的肩，驅著涼氣，說：“我們大學的時候，學院有個樂隊，還挺有名的。幾個殘存的老家夥也不知道怎樣想的，又聯絡了起來，今天上午給我們來了場複活首演，中午又一起吃了飯。哎，不看他們還真不覺得自己都老成這樣了。”
“我媽媽才不老呢。如今流行個詞叫做‘逆生長’，您啊，我覺得已經逆生長到四十來歲了。再接再厲吧。”
顧芃被她摟著腰輕輕地搖著。這孩子已經好久沒這樣跟她撒嬌耍賴了。今天見了好些老同學，發現大家都不再攀比誰家孩子有多出息，出國了、移民了、升官了、發財了，突然都沒了意義似的，開始攀比誰家孩子結婚了、誰都升了輩分抱上孫子了。隻幾個像她這樣，兒女老大不小，還在家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著實讓人鬱悶。
不過巧著呢，長她兩屆的一個師姐，以往的關係還不錯，兒子在洛杉磯工作，年初回北京來，被家裏逼得沒法兒，答應讓他們在中國給找一個女朋友。最近還會回國，專門相親。那個師姐說：“你有個正當齡的女兒，要不要給他們撮合試試？我總覺得咱們倆今兒在這兒能見到，就是為了兒女的緣分來的。”他們倆互相介紹了孩子的基本情況，在手機裏找到各自孩子的照片，都覺得不錯，還把照片給對方都傳了一份兒。
挺好的事兒，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跟祁桐開這個口
？再過些日子，也就一周年過去了。她還是先跟祁世偉提一提，聽聽他的意見，兩個人一起勸她，總好過她一個人苦口婆心。好好的一個女孩兒，樣貌、才華、品性都拔尖兒的，總不能這麼蹉跎著。哪怕這一個不行，畢竟要去洛杉磯呢，她把祁翱硬來回來，再把祁桐推出去？怎麼說得過去呢！可是，總得把她給拉出來，推著往前走一步不是？
“桐桐啊，晚上吃什麼？”
“吃什麼都行啊。樸施妍回來吃飯嗎？”
“呦，那我可不知道。”
“咱做一大鍋的東北亂燉怎麼樣？再拌個涼菜，冰箱裏不是有您做的醬雞爪嗎？再做個紫菜湯，如何？”
“弄不好就咱們三個吃晚飯，沒準你爸有事兒就咱倆，弄這麼複雜幹嘛？”
“萬一祁翱回來吃飯呢？”祁翱問她晚上回家吃飯不，所以她直覺他會回來吃晚飯的。
“我可不為‘萬一’多做那麼多的東西。”
“再萬一他把樸施妍、Wesley一起帶回來呢？”
說到樸施妍，顧芃心念一動，問祁桐：“桐桐，你覺得樸施妍怎麼樣啊？跟祁翱合適不合適？我怎麼就覺得那麼合適呢？你什麼時候勸勸祁翱，這麼好的姑娘在國內不好找，讓他考慮清楚，別錯過了。”
“媽，我跟祁翱，是能說得上這種話的關係嗎？”
“我覺得沒準他能聽你的。他選媳婦，也是給你選嫂子吧？”
祁桐不語，鬆開摟著顧芃軟宣腰的胳膊，沉默地坐著。
顧芃使勁兒拍了下她的肩，她一驚，揉著，說：“幹嘛啊，疼！”
“別在家裏窩著，跟我買菜去。誰說的要吃這個、那個的？像我這樣身份尊貴的大管家，出門不帶你這個粗使丫頭怎麼行？”
“嗯，什麼時候你也使喚使喚你那大少爺啊？老拿我當催巴幹嘛？”祁桐雖然嘴上說著不樂意的話，還是收關了電腦，到櫃子裏找出門的衣服。
“桐桐，你就沒發現哥哥這次回來變化很大嗎？家裏的事兒他以前是不管，現在可是裏裏外外不少管。要我說呢，也是跟樸施妍在外麵過日子鍛煉的，你說是吧？那個樸施妍能幹也是有限的，翔翔就免不了多做些什麼。男人就得成家，成家了才能有擔當。”
“嗯。”祁桐看見手機進來一條短信，祁翱說：“網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