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翱置氣地說:“你要是收下了,不該親自打電話道謝嗎?”

祁桐見他垂目、皺眉、撅嘴的樣子,心一下變得好柔軟。徐寒沫往往在她這兒吃了癟,就是這麼一副模樣,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實也不過是想等著她先服軟嗎?隻是徐寒沫眉眼之間盡是英武之氣,做出那幅樣子來,真是很傻很天真很可愛。而祁翱是真的很委屈的樣子。

祁翱低著頭,便沒有看見桐桐那一抹溫柔的笑。她說:“就沒有你自己送我的禮物嗎?要是沒有,我可去睡了。”

祁翱抬頭看她,還悶悶不樂地說:“有”。他去行李箱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祁桐,說:“東建叔給你的。”又自雙肩背包裏拎出來一個塑料口袋,說:“裏麵這些南通小吃是我給你的。母親說,她回來的時候親自給你帶東西。”

祁桐忙著拆東建叔動的東西。果然裏麵是一隻精美的葫蘆,她嘖嘖地讚歎到:“東建叔現在一定是很有名氣的葫蘆烙畫藝人吧?這隻鳳凰簡直栩栩如生,我好喜歡。而且這隻葫蘆被養得很好,都已經透了紅皮。東建叔真是有心。”

一串南洋金珠項鏈不稀罕,一個葫蘆喜歡成這樣。這人!祁翱又遞過去一個密封袋,語氣不善地說:“這是阿童木送給你的。”

祁桐把注意力從葫蘆上轉移過來,疑惑地問:“阿童木送我什麼?”她看向祁翱手裏的東西,裏麵裝著黑色、棕黃色的毛,不可置信地問:“你該不是從阿童木身上剪了一撮狗毛吧?”

祁翱哈哈笑了起來,說:“是從它尾巴尖兒上剪的。你沒看見它使勁擰著脖子追著尾巴尖兒嗚嗚叫的委屈樣,好笑死了。”

祁桐好笑地說:“你剪人家的毛幹嘛?”

“給你做毛筆啊。”

“你聽說過用狗毛做毛筆的嗎?”

“我聽說過狼毫啊?狼和狗不是很像嗎?狼毫能做筆,狗豪也能吧?”

“你這股無知的勁兒怎麼跟徐寒沫一個樣呢?也難怪,你畫畫又不用毛筆。狼毫也不是用狼尾巴毛做的,是黃鼠狼的尾巴毛做的好、不、好、呀!”

祁翱摸了摸鼻子,是嗎?是黃鼠狼啊?不是大灰狼啊?可是他還嘴硬地說:“那,這撮毛做毛筆也沒問題是吧,反正是阿童木送你的禮物。我們同事也有用孩子的胎毛做毛筆的,難道胎毛筆能用啊?不過是紀念罷了。等我找地方把這撮毛做成毛筆的。”

“你在舊金山的同事是華人吧?早幾年在中國流行做胎毛筆,不過聽說很多都是普通毛筆,根本沒有用孩子的胎毛,所以近年做胎毛筆的人很少聽說了。”

祁翱“哦”了一聲。

“阿童木都5歲了,還被你這麼折騰。時間真快,那年東建叔送給我玩兒的時候,它才這麼大,我還用奶瓶給它喂過奶呢。可惜媽媽對狗毛過敏,不然我就把它帶回來養了。聽說它看門護院特別厲害,是不是花了很長時間才認你的?”

“沒有,我一去它就認我了,大概聞出來我身上有你的味兒。”

祁桐覺得這句話錯得厲害,可是除了嗔他一句“胡說”,也說不出別的不對。

她晚上喝了好大一杯咖啡,又聊了這麼久,越來越清醒,祁翱卻旅途奔波,這會兒已經很累了。尤其是沒忍住打了個哈欠之後,發現跟她兩個人在房間裏一直都是站著的,腿好累。可是他又不忍心打破剛剛到來的輕鬆氣氛,能夠與她這樣平靜相處的夜晚,也是久違的。她不走,他也不說讓她上樓去了。可是他這一個沒掩飾住的哈欠,倒是提醒了祁桐,她已經在這裏呆了太久,桌上筆筒裏嵌著的那個小小的圓形手表的時間,已經要指向三點了。她忙說:“我要上樓去了,你快洗洗睡吧。”

祁翱又打了個哈欠,說:“好吧,去睡。明天我沒什麼事情,有什麼要我陪你做的事情嗎?”

祁桐剛要轉身,此時一頓,然後說:“等你睡醒了再說吧。”她拉開門,祁翱在後麵說:“桐桐,晚安。謝謝你去接我。”

她說:“晚安。不客氣。”

輕輕地關上門,躡手躡腳地上了樓,連開關自己房間的門都是憋了一口氣,生怕弄出聲響。

直奔衛生間去洗澡,她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腿站疼了。這是從小到大,除了他生病住院那段時間,兩個人獨處時間最長,也最和睦的一次。他最後說:“有什麼要我陪你做的事情嗎?”她差一點就猛地轉身回去。因為在以前,徐寒沫總會在周末的約會結束之後,問她:“明天,有什麼要我陪你做的事情嗎?”

她明天想去朝陽公園,玩樹上探險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