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王宮的馬車內安靜異常。除了彼此淺淺的呼吸聲，連馬車外的街道上的吵鬧和車夫趕車的吆喝都聽不見。
姑蘇修不自覺地又看了尚璃幾眼。偷偷地瞟過去，深怕被她發現一般。尚璃斜歪在馬車內，雙眼緊閉著似乎是在假寐。方才她上車後便褪去了在裴金麵前的魅惑模樣：“本尊去王宮有事要辦。恰巧借你身份一用。螻蟻之軀能被本尊所用，該燒燒高香了。”輕蔑地語氣和傷人的字眼冰冷地讓他胸口一陣鈍痛。他想要張口解釋什麼，尚璃卻連餘光都不願給他的靠在馬車內閉上了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麵前他所有的情緒和自製力都仿佛失控了一般。
這個人，應該不是人類吧。那晚的祭祀，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被毀去了神智，成為瘋瘋癲癲地病人。那個貴為國師的神棍，更是被女王打入了天牢。隻有他還記憶猶新，不明的香氣，強大的法術，和那樣悲傷的神情……他忍不住將視線又移到了她身上。
你是誰呢？是妖是神？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你這幅皮相真是令人生厭。”她在大堂內的話語和神情突然浮現在他腦海中。令他一陣失神。垂在一旁的手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臉頰。
我的臉嗎……
“不想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燒掉就別再這般盯著我。”她忽然睜開眼，語氣卻是緩和了不少，隻是依舊不願意看他，眼神遊離在車外，周圍消失的聲音像是被按了什麼開關一樣突然恢複了正常。
他有些窘迫地看著她，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支支吾吾了半天，卻隻能發出不明其意的單音，蒼白的臉上也因此染上了些許嫣紅。
“噗。”她忽然輕笑了一聲。血紅色的眼眸帶著淺淺地笑意掃了他一眼，唇角的笑並未完全漫開，卻足以讓他停止思考，隻知道愣愣的看著她發呆。
“丞相大人……”馬車外突然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叫喚，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側過身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什麼事。”
“大人，已經到青龍門下了。裴大人因刑部突有要事，所以先行離開了。臨走前囑咐奴才定要將此物交個丞相大人的未婚妻。”不卑不亢地細嫩男聲在簾外響起。
他愣了一下，雙眼微微眯起，眼中一片晦暗。“知道了。”撩開簾子，利索地下了車轉身想要去扶尚璃，卻發現她早已拿了那宮人交給她的鏡盒，在宮門出等著他。
他心中驚歎了一下大步走上前去：“姑娘，這物什怕是那裴金邀你出遊地契機，你這般收下了，我怕……”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我自有打算。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姑蘇修心頭一澀，抿唇苦笑，卻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期待地開口問道：“在下姑蘇修。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尚璃聞言腳步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忽然停下腳步，在他麵前站定，神情莫測地開口：“你真的想知道？”
“……想。”他看著眼前突然邪魅起來的尚璃幾乎都無法控製自己的音調。
“不後悔嗎？”她的聲音很輕，近乎呢喃，像是在問他，也像是在問自己。
他有些莫名，悄悄擦了擦手心上的汗：“……不後悔。”他堅定地回應著，表情滿是疑惑，不過是個名字，她為何突然這般鄭重，難道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秘密嗎。
“丞相大人，女王殿下等候您多時了，還請您上轎。”宮奴恭敬如死水般地陳述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尚璃輕搖了搖頭，抓起他的手腕便往那鸞轎內鑽去。似乎很愉悅一般神情柔和了了不少，跟方才在水煙閣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