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本該是月圓風清的晴朗天氣,卻不知何時烏雲遮月,霧靄深沉。

褚湛狹長眼眸微眯,屋內燭光昏暗,他麵前地上正跪著當朝丞相寧傲。

等了許久也不見褚湛說話。寧傲已經跪得手腳麻木,隻得斟酌字句,小心翼翼道:“殿下,可是打算好了,這錦家……”

“錦家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倒是你的小兒子箭術一流,明日起就讓他歸於我麾下,如何?”

寧傲不由渾身顫抖,額頭上已是一頭冷汗。“殿下,這……”他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啊!

褚湛麵上波瀾不驚,似乎並未聽到寧傲的猶豫,隻道:“你退下吧。”

寧傲一聽褚湛這話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默默起身退出屋外。

褚湛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眼眸深如幽潭,這天,很快就要變了。

*

第二日是晴空萬裏的好天氣。

陽光下黑色軍甲熠熠生輝,一排排整齊的銀色矛尖閃耀著淩厲的光澤。

校場之上,禇湛一身黑色戎裝,狹長眸子沉靜如水,淡然的睨著場下五千羽林軍,精致的麵容在戎裝襯托下顯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淡然尊貴。

一騎白色駿馬由遠及近,馬上少年英姿颯爽,動作敏捷優美,翻身下馬跪於禇湛身前行禮道:“殿下萬安,屬下寧月容特來羽林軍報到。”

禇湛並未答話,隻伸出左手,身旁的羽林軍教頭林濤遠立即會意的遞上弓箭。

禇湛輕撫弓箭,眼神專注,校場之上無人猜得到這年輕王者的半分心思。

“寧月容,聽說你三歲便練習箭術,年僅十一便奪下天朝第一神射手的美名,本王對箭術也略通一二,今日不如你我在此比試一番?”

寧月容抬頭正撞進禇湛幽深黑眸,一時搞不清禇湛是何用意,他既要他投靠他麾下,為何第一天報到卻要與他比試箭術?

寧月容雖心中疑惑卻隻能答道:“屬下遵命。”

禇湛拿著弓箭走下高台將跪在地上的寧月容扶起,“我聽說你喜歡用活人為靶,今日你就以本王為靶。”

此話一出,校場眾人皆是大驚,寧月容更是立即跪倒在地。

“屬下不敢。”

禇湛轉身大步朝著與寧月容相反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無妨,本王給你當靶,你亦是本王的靶心,我們比比誰的箭更快更狠。”

禇湛在離寧月容十米遠的地方停下,揚弓拉箭,他眼神依舊淡泊猶如寧靜的深湖,仿佛在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在做著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寧月容取下後背上的弓箭,手心已是微微出汗,他練習箭術多年,經曆無數比試,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緊張。

“寧月容,本王數到三便會放箭,你可要看好了。”禇湛將箭心精準的對著寧月容,不經意間嘴角劃出弧度,那笑冰冷而譏諷,一閃而逝。

“一,二,三!”

兩隻箭同時離弦而出,快如閃電,隻聽見“叮”的一聲金屬相撞的聲響,兩隻箭在空中精準無誤的相撞在一起。

寧月容剛在心中鬆了一口氣,下一秒他隻覺左肩刺痛,黑色箭矢已然插進他血肉之中,禇湛的箭竟將寧月容的箭從中間劈開,直射到他左肩。

地上是縱向斷成兩半的箭矢,斷口整齊而又均勻,可見發力者的迅猛。

寧月容捂著流血不止的左肩單膝跪地,額上青筋畢現,剛才好險,隻差那麼一點,這箭就不是插在他肩上而是要插在他的心上。

校場上五千羽林軍均是訝然無聲,早已被眼前的畫麵驚呆。

“看來本王的箭快你一步。”禇湛將弓箭遞給旁人,一步步朝著寧月容走來。

“殿下箭術了得,屬下望塵莫及。”

禇湛再次將寧月容從地上扶起,隻道:“你日後練習,必能超越本王。日後內宮五千羽林軍皆由你掌管。”

寧月容忍著肩上刺痛作勢要跪卻被禇湛一手攔住,隻得說道:“謝殿下器重。”

禇湛突然靠近寧月容,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以後你若再敢傷本王的人,下次就不隻是這一箭這麼簡單了。”

寧月容心中惶恐,抬頭卻見禇湛早已從自己身邊離開,往校場外走去。

左肩的傷一直流血不止,寧月容心中卻是大驚,禇湛說的他的人,到底是誰,難道是指昨天錦家那小子嗎?禇湛這是在向他示威還是為錦十三報那一箭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