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守將是誰?”
“李蒙。”
“李蒙?”皇甫岑一怔,隨即問道:“董卓的心腹?”
聽此,顏良點頭。
皇甫岑再令道:“飛鴿傳書,讓李蒙備好雙馬,我們雙馬替換前行!”
“諾!”
顏良回應道後,轉身離去。
少言的文醜湊到近前,回應著皇甫岑道:“大將軍,為何不飛鴿傳書讓洛陽城早作準備?”
聽此言,皇甫岑嘴角微挑,笑道:“如今洛陽城留下的都是我心腹,誰出來主持局麵都難免一死,既然不知道幕後黑手,又不能確定大哥有沒有南下,此事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聽皇甫岑解釋,文醜點頭靠旁。
皇甫岑擦了擦嘴,回身問道:“休息好了嗎?”
“好了!”
這些人都是從關羽那裏隨同顏良、文醜征調過來的老白馬義從,都是當年打過昌黎城那一仗的,聽到皇甫岑這問話,當即回應道。
“啟程!”
……
東萊。
青州治所在北海,但東萊郡作為海上出口要塞,地理位置其實也是異常重要的,但這個古老的國度都不太重視海上戰略,他們的眼光局限內陸,稱中國內陸為中原,可見他們對大海的不屑,所以東萊郡的小港口很小,通常會有幾百士兵在此把手,可惜後來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剩下的隻是以打漁為生的青州漁民,他們自然不會去觀察什麼戰略要塞不要塞的。
當太史慈率領兩萬水軍成功的渡過大海的時候,還沒有人發現他們,就連打漁的船夫似乎也覺得這樣的天氣隻適合偷懶,沒有出船。這一路很順暢,就連太史慈自己也沒有想到。
“子義將軍,沒想到,這一路竟然這麼順利。”
身旁的田疇走到太史慈的身旁說道。
“嗯。”太史慈點點頭道:“我們不可大意,如果不用吸引敵軍注意,咱們就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知道。”
田疇安排自己身後的士兵加速行軍,在天黑之前趕到北海,一舉拿下北海城,奪取青州全境。
“閻柔將軍。”
太史慈轉回頭召喚閻柔。
“什麼事將軍?”
閻柔擦拭自己身上的水跡,開口問道。
“讓兄弟們先歇一下,不要大肆生火做飯,恐被察覺,我們等到天黑在出發。”
“天黑行軍?”
閻柔不明所以的抬頭問道。
“嗯。”太史慈點點頭道:“青州守將袁紹長子袁譚雖然無能,但是聽聞袁紹派去兩位參軍司馬,他們卻是足智多謀,都是鄴城世家子弟,我們還是不要輕易的被他們發覺,一旦發覺,憑咱們現在的供給,應該很難做到拿下青州。”
“諾!”
……
洛陽城上。
“來人通報姓名?”
守城小校乃是白馬老卒李察,身為皇甫岑嫡係親信,在狄清等人高升後,李察等一大批白馬義從老卒被拆開,除去留在關羽軍中的新白馬義從做骨幹的老卒,剩下大部分人都被程昱、賈詡、李儒三人充斥在屯衛京師的部隊之中作為中層軍官使用,這樣的意圖不言而喻。
而李察作為狄清之後的第二人,在城門校尉一職上也是盡忠職守,從不敢馬虎。
李察很清楚,如今大將軍皇甫岑挾一眾心腹在外,洛陽隻有小天子在朝廷,安危自然重要。所以,李察每夜都會守在洛陽城門上。
十二道城門,沒有李察的下令,是決然不會被打開!
城內孫堅、劉備。
城外李察、狄清。
朝政有蔡邕、馬日磾、鄭泰。
主持大局有田豐和尚書台。
加上陽安、陽翟兩位長公主在,任誰都不會覺得這洛陽有機可乘!
所以,即便在北地的戲忠,江南的魯肅都沒有謹慎起來。
聽見有人攔路,劉表皺皺眉毛,抬頭一眼瞧見自己麵前站著一個年紀不到三十的小軍官,隨即抬手問道:“這位將軍,我乃北軍中候劉表劉景升!”
聽此話,李察滿是傷疤的臉上紋絲未動,冷漠道:“深夜上城,所謂何事?”
幾年韜光養晦,讓劉表已經習慣了這種淡定,隨即平靜道:“這有尚書台簽令,命我征調北軍五校入城!”
一聽此言,李察的手不自覺的摸到身旁的劍柄上,劍眉之中寒光一放,回身冷聲道:“大膽!大將軍孤軍在外,北軍五校為何要入城?”
劉表從容抬頭,凝視一眼李察,他能感覺到來自李察身上的那種老兵的謹慎,道:“此乃尚書台簽令,我恐將軍無權過問!”
“哼!”李察雙眸一動,他看得出劉表此行不假,如果真是尚書台簽令,他李察自然沒有權力阻攔,但是身為白馬義從的老卒,他同樣有著其他士卒沒有的本事,白馬老卒身上的痞氣,當即回道:“沒看到簽令,中候大人要想讓城外士卒入城,最好還是讓尚書台田豐田仆射來吧!”
“簽令在此!”
劉表似乎早就猜到李察會這般阻攔,當即揚手回道。
“夜色太深,末將眼花,看不見!”
李察哪裏是看不見,他那雙虎眸之中,透露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
似乎,此刻動刀他也不會聽任劉表這般行徑!
劉表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重新打量著眼前的李察,內心雖然忐忑不安,但他知道不能動武,當即問道:“你是白馬老卒?”
“卻是昌黎一戰,剩下的老卒!”
李察回絕也很有意思,似乎向劉表表明,他李察身上的殺氣有多重。
劉表看了看天色,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天亮,如果耽誤城外大軍入城,此役難以,而與李察動手也不是明誌的選擇,正在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正聽見洛陽城下,馬掛鑾鈴大批馬蹄聲響起。
李察與劉表不約而同的望向城下。
李察當即吼道:“篝火,警戒!”
當即城上士卒舉起火把,備好弓弩。
李察也顧不得去理會劉表,蹬上城池,扒在垛口上,高聲詢問,道:“城下何人?”
來的不是北軍五校,而是公孫瓚。
公孫範說是天亮前能夠趕到,但他們卻在公孫瓚的力催促下,提前趕到!
聽城上詢問,公孫範勒馬揚鞭上前便要回話,卻聽身後一馬催促,趕在自己的前麵,隻見公孫瓚回身警惕的看了眼一眾士卒,然後衝著城上喊話之人,高聲問道:“城上校尉可是李察?”
一聽此言,李察一怔,別的不說,能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當即又讓幾個士卒把火把掂量,這才瞧清楚,城下來軍竟然是公孫瓚的部隊!
當即,李察不寒而粟,他是昌黎城舊卒,當然知道白馬義從當年成軍之時,公孫瓚的地位。
白馬義從揚名與皇甫岑之手,但公孫瓚與劉備皆是當年統帥!
未等李察想好怎麼回話,劉表跨前一步,對著城下公孫瓚高聲問道:“公孫將軍可也是受大將軍之令,興夜來此馳援洛陽城?”
一聽這話,李察猛然轉頭看向劉表。
劉表裝作不知,尋常口吻道:“百萬黑山南下,聽聞曹操逆賊聯合黑山精銳,企圖偷襲洛陽城,再次坐實南宮之亂。大將軍聽聞風聲,連夜飛鴿傳書尚書台,征調各地騎兵精銳回援京師。此乃尚書台田仆射手諭!”
“那田仆射呢?”
李察問道。
“正在南宮城外等候我北軍五校、三河騎士、公孫將軍的士卒入城!”
“這……大批士卒入城,豈不會?”
“將軍,恕我直言,你隻是一個城門校尉,管的太多了吧?”
未等李察再有反應。
早就知道劉表是自己內應的公孫瓚當即照著黑衣人早先給的口信,回應道:“李察速速開門,哨騎來報,黑山與曹賊餘孽正要過來!”
“這。”
“李察,此乃尚書台簽令!”
“李察,我也曾是你上司!”
兩個人同聲響起,李察一顫,他縱然謹慎,但現在不僅有大將軍皇甫岑結義大哥在此,更有尚書台田豐田仆射的簽令,李察自認為沒有太大紕漏,而且他確實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影響尚書台的安排,隻是李察……
“李察!”
“諾!”
“開門!”
一聲長嘯,從城內竟然步履蹣跚走來劉備一人,他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可是那目光之中卻依舊透漏著很多堅定!
有田豐簽令,再有公孫瓚、劉備兩人的出現,李察再無反對之意,劉備在荊襄誓死不投叛軍的事跡,李察當然聽說過,他自然認為劉備決然不會背叛大將軍,也決然不會背叛朝廷,當即揚手道:“城門!”
所有守城士卒扭頭瞧向李察。
劉表對劉備的出現很意外,在黑衣人的提示裏可決然沒有劉備這條信息!但就在李察說話之際,他已經跨前一步,隱蔽的躲在李察身後。
劉備就那麼走了幾步,看似很軟,卻突然擋在劉表身前,用手壓下拔劍而立的劉表,輕聲道:“入宮為上!”
“城門——開!”
一聲令下,洛陽城的城門咯吱咯吱的被打開,與此同時,城內外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在眼眸之中劃過一絲喜悅,但就那麼一瞬間,瞬間過後,公孫瓚部下所有人都湧入城內。
劉備悄悄地拽住劉表的衣襟,兩人追隨下城。
隻有李察心境亂顫,不安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景,咬著嘴角,沉吟一刻後,當即令道:“令下,不許北軍五校入城,再派人給田仆射通告此消息!”
……
北海城南。
一處土丘之上,閻柔極目向北而望。灰黑色的北海城牆,在視線中,隱隱約約。這大概是自己這支軍隊距離青州最近的一刻,借著月色的掩護,此時離北海城不過三裏的距離。
在他身後,兩萬遼東水軍,正在土丘下麵靜靜等候。人牽馬而立,隻能看到鐵盔吐出的寒氣。
昨夜。
……
“子義,你難道真要親自帶領這點人去搶北海城?”
“嗯。”
“大哥,擔心什麼,我們不是有高幹這廝給領路嗎?”
“嗯。子義將軍此去,千萬小心,如果詐城不成,我們回來強攻也未嚐不可。”
……
身旁遼東小校,牽招湊到閻柔的身旁,低聲問道:“就讓子義將軍領這麼點人去詐城,是不是太危險了?”
閻柔勉強一笑:“現在也隻能等著了,子義將軍說過,他出發半個時辰之後,我們才能全力北向,直撲北海,眼前就是天塌地陷,我們也不能動。這個時候,我們隻能聽他的。”
牽招點點頭,深情的眼望東北方向。大將軍皇甫岑麾下,忠義之士太多了,自己見過不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為君死亦無憾”的豪情,少帝一句話,他們赴湯蹈火再所不辭。此一生,能與這些豪傑血染征袍,死亦無憾。
“隻有祈禱子義將軍能夠平安的取下北海城。”
田疇摸著胡須,靜靜地祈禱著,他很清楚,隻要他們拿下青州,就算是徹底斷了盟軍的糧草供應,以後的仗即便不打,也能困死十二路盟軍!
似儒將的田豫也遲遲沒有說話,隻是在心中呐喊:“子義兄啊子義兄,此去北海,不止我們,整個天下,整個大漢都在為子義兄祈禱,青州定,則河北定,河北定,則北方定,北方定,則天下定。”
……
北海城南外。
剛剛經曆了幾場大戰的北海城,殘存的牆頭上,不過隻有七八人的影子在遊蕩。北海城南門護城河外頭,也有同樣幾個孤鬼似的影子,等著換崗。
寒風一動,傳來腳步的聲音。
就見城下,跌跌撞撞走來六七十號人,當先的人還打著破爛不堪的旗號。正是袁譚派出去巡視的高幹人馬。他們人人都狼狽不堪,身上衣服已經不成樣子,不過這些人還沒忘記自己是個軍人,至少兵刃還帶著。
守在護城河外的一個小校揚聲大呼:“什麼人?”
太史慈就在隊列當中,雖然穿得破破爛爛,一路走過來,也是筋疲力盡。但是此刻,他頓時就忘記所有一切,心中緊張的握住自己的兵刃,在他周圍都是他挑選的遼東死士。
走在前頭的閻誌一捅高幹:“說話。”
高幹是在昨夜被太史慈生擒的哨騎軍。
高幹是袁紹的外甥,本無什麼本事,但是因為嫡係的關係,被調往袁譚的帳下聽用。幾日前被袁譚調往各地巡視,不想正被太史慈擒個正著。
閻柔還沒有捅到他,全神貫注的高幹就已經揚聲:“媽的,我是高幹,我碰倒了青州黃巾流寇,對方勢大,我們死傷一大堆,借著夜色逃出來,回來報信,讓我進城,找大公子稟報!”
護城河下的小校一見果真是高幹,知道高幹的底細,急忙道:“將軍等著,我們這就放下吊橋。”
高幹還想嘎嘎嘴,說些什麼。
閻誌回頭瞪了他一眼:“不要多言,埋頭過去。”
閻誌雖然為人膽大,但這一路走來,心裏頭也是砰砰亂跳。戰場上的變數本來就很多,但這一次,卻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以不足百人,要搶下眼前的北海城。再多的心理安慰,這個時候都不大派得上用場。
人群之中的太史慈輕輕摘下身上騎弓,藏在人堆裏頭。
這幾十號人,隻是雜亂的走到壕溝旁邊,木橋橫在壕溝上頭。對麵就是北海城牆。身側不遠處的營寨上頭,方才以為是敵軍的腦袋瓜子又縮了回去。
壕溝前頭,守著的人按著兵刃走過來,掃了眾人一眼,也不盤問,隻是拉住最前頭的高幹,低聲道:“高將軍,大公子早在城中等著您呢?”
高幹氣焰很高的點點頭,沒有回話。身後的閻誌、太史慈等人跟著高幹直往城下走。
橋口守衛,退開一邊,隻是木訥的看著眼前這些殘兵敗將。
太史慈給夾在人堆當中,渾噩的走了過去。此刻,人人呼吸粗重。隻有前頭閻誌和太史慈兩人麵色寧靜。
青州是自己的家鄉,昨夜登陸東萊郡,太史慈連自己的家鄉都沒過,對於青州他太熟悉了,這裏有太多關於他的回憶了,當年為上司報仇殺人,如今太史慈終於可以從新的殺回來。自己又回到了青州,這次卻是要將這座城市,踏在自己的腳下。
這時,城上探出一個人頭。身上文士裝扮,隻是朝下大叫:“什麼人?怎麼放他們過來?”
高幹不用閻誌提醒,立刻仰頭大叫:“我是高幹。我們一隊人馬巡視四地,遭逢黃巾流寇,大部分的弟兄都戰死了,隻剩我們幾個逃回來了。城上的可是辛毗辛先生?”
城上人影堅決的擺手:“城門絕不能開。你在護城河外等候,卸去兵刃,我去通知一下大公子。”
“佐治先生,我可是主公的外甥,今番遭此大難,你竟然不讓我進城,是何道理?”高幹好歹也是袁紹的外甥,是袁紹的嫡係,麵前一個小小的行軍司馬就敢如此,豈不是讓北海城上的守軍看笑話。
城上那人卻並未受高幹的恐嚇而有所動搖,依舊沒有鬆口,打開城門。
“辛佐治!”高幹感覺到自己要上的寒意,知道閻誌正在用刀威逼著自己,強忍著大吼一聲:“辛佐治,我怎麼說也是這城裏的副將,小心我告你罪怠慢上司的罪過。”
城上辛毗一怔,瞬間失神。
太史慈在人群當中,心知,北海城看似鬆懈不堪,但守城將領都是智將,不易詐取。目光如閃電一般,抓住這一絲機會。所有壓抑在胸中的氣息,所有的艱辛,所有的提心吊膽,在這一刻,都隨著一聲大吼而出:“射死他!”
吼聲震蕩著北海城牆,震蕩著青州藍天。
人群嘩的一下閃開,身後的太史慈已經拉滿了弓,一箭電閃般射出,正正直透城頭那辛毗麵門。在守軍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那辛毗已經一個踉蹌,頭上腳下,從兩層樓高的北海城牆,直挺挺的摔了下來!
這一開弓,戰事自然而起!
北海城上,雖然守備鬆懈,但是勝在人多,而且巡城守將又有辛毗這樣謹慎的謀士。詐城不成,辛毗死活不開城門。高幹也沒有辦法。
城門不見得能騙開,這個大家都考慮到了,不能指望僥幸。一旦騙不開城門,隻有硬衝硬搶,這短短的時間,就是最為危險關鍵的時刻。太史慈帶領的這七八十人的精銳,發起了攻擊,力量雖然少過袁譚所部,但好在此時北海城上已無領軍,此時,一旦搶不回來,就再也沒有這等機會了。
這個時候,太史慈覺得眼前一切,都已經放慢了,所有守軍的反應都是超慢,不,那是他身旁遼東死士的速度,他身後的十餘人,已經拔出兵刃,衝向壕溝外頭那些已經目瞪口呆的守軍。前麵太史慈衝在最前頭,將環首刀咬在口中,手中揮舞著預備好的鉤索,直直的衝向城下。
閻誌,帶數名射手。半跪在地,彼此間隔的或發出一箭,似乎在此刻,都能看清這羽箭向前飛出的軌跡,看見羽箭長長的破甲錐頭,撕開冰冷的寒風。
城上探出頭來的人,試圖還射,或者想推出滾木的人影,隻要稍稍露出形跡,就帶著羽箭顫動的箭尾,哼也不哼的倒地。太史慈已經撲到了城牆之下,他的身邊,就是遼東水軍的士卒,拋出十幾條鉤索。太史慈矯捷的身形如電一般,已經咬刀蹂身直上,比身邊的其他人還要快上一線。
太史慈知道,隻要奪了城門,三裏之外的兩萬大軍就會直撲北海城下。
一個探頭的士卒被射倒,另外的人卻藏身垛口之後,揮刀猛砍。
這個時候,城牆上頭拉長了驚呼慘叫,變了嗓門兒的怒吼,凸顯出他們這次突襲,到底帶給了城頭守卒多大的意外。城頭各種預備傳令的號角金鼓都在紛亂的敲響,完全不管什麼樣的聲音傳達什麼樣的信號了,隻是拚命的敲響。寒風當中,這突然殺到的數十人,一下就幹掉了巡城司馬辛毗,讓城頭守軍,現在還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憑著本能在進行抵抗。
對於北海守軍來說,這種近似後世海軍陸戰隊的突襲作戰方式,讓他們驚恐無比。這個冷兵器時代的中古軍隊,還是習慣於列陣而戰,憑著號令旗號統一指揮,機械的前進或者後退,最後進行廝殺。
可太史慈的優勢在於,他率領的遼東水軍是從三年前就訓練有素的部隊,無一不是健鬥之士,再有太史慈和閻誌這樣武藝高強的人在,帶給城頭守軍的震撼和混亂,同樣是驚人。
現在城頭守軍,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組織防禦。隻是依托城牆下意識的進行抵抗。指望能夠拖延到其他地方的守軍增援過來!
而城下太史慈周圍,同樣是一片混亂大呼的聲音。後尾幾人,已經砍翻了四五個站在壕溝外頭的守卒,其他的人不是掉頭就跑,就是跪地乞降。不遠處的南門營寨上頭,同樣是一片金鼓聲音響亮,不知道多少人放開嗓門大叫。
太史慈耳邊,還有一個破鑼一般的嗓門在大呼,卻是那個俘虜高幹,他瘋子也似的跳腳大叫:“我們還替袁譚賣什麼命。漢軍回來了,這天下就是大漢的,我們就降了也是漢軍。”
閻誌在城下壓陣,也同樣大呼出聲:“我們是漢軍,降者不殺。”
太史慈掉頭,朝著閻誌呼喊:“我去開城門,讓大軍衝進來。你去點狼煙。”
這個時候,北海城內終於被驚動,四麵城門,都響起了應和的號角聲音。正對南門的數千士卒,同時發出了大聲的歡呼!而南門城牆上也擠滿了黑壓壓的人頭。
牆上領兵的一個袁軍統領,隻是舉著手,咬牙切齒半晌,就要揮手下令,讓麾下人馬衝出,去抄太史慈他們這隊人馬後路。身邊的副將卻一把拉住他的手:“看!”
此時從城內,已經殺出一股軍隊,正是袁譚帶領的一部人馬。
寒風中,太史慈牙齒隻是碰得格格作響,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遏製不住的激動。他早已拔刀在手,隻是在手裏攥得死緊。
眼前廝殺正激烈,卻絲毫都殺不到城下。
身旁無數雙目光都投向自己這裏,無數聲音同時湧來:“將軍,敵軍的援軍來了,我們不成啊!”
太史慈猛的大吼一聲,他舉起長刀,扯開嗓門大呼:“老子就不相信了,他奶奶的,隻進不退,就是戰死,咱們也要把這北海城門搶下來。”
北海城牆上頭,在短短幾天時間之內,又遭遇了一場廝殺。
在太史慈幾人撲上城頭的時候,守卒還鼓起最後勇氣,從四麵八方湧上。太史慈隻是一口直刀,在身邊掃出巨大豁口。兵刃還不及挨身,長矛就被斬斷槍頭,直刀就被他遠遠的磕飛出去!
每掃開一個缺口,太史慈就大喝一聲,搶身直上,左手抓著一個守卒就硬拖過來,背後幾柄長矛刺過來,卻被太史慈將手中那抓著的人一推,頓時就變成了肉盾牌。太史慈半矮著身子,用肩膀抵著那肉盾拚命朝外推。那背後幾名守卒抓著長矛,都忘記了鬆手,隻是拚命用力抵抗。可是太史慈這一下突然的爆發力驚人,幾個守卒轉眼之間,就被推得翻出了城牆,慘叫著紮手紮腳的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袁譚所部雖然久經戰陣,作戰經驗豐富。可是這城頭混戰,拚的就是個人戰力。人多也裝不下,大多數比的就是個人的身體素質。
太史慈帶領的人馬,在南麵城牆占據的突破口越來越大。太史慈在當間,揮著胳膊大喊:“去搶城門,去搶城門!”
太史慈此刻,隻覺得筋疲力盡,腎上激素狂湧的時候,人在此刻有著無窮精力。但是過後卻加倍疲憊。可看著衣衫破碎,臉上都是燎泡的遼東士兵,還有在城下殺得渾身是血的閻誌,他還是盡力的穩住身子,四下一看這拚命搶下來的突破口,兩頭都在狠狠廝殺,打得激烈。北海城內一片混亂喧囂,就在自己的腳下。
太史慈不吭聲的就跳了下去,更多遼東水軍從太史慈身邊越過,想也不想的就朝下跳。隻是和城門左近的散卒廝殺。太史慈在前,遼東水軍在後湧上,殺得守卒步步的靠近城門,守卒也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隻是拚命抵抗。
雙方打得火花四濺,不住有人栽倒。其他的人卻看也不看,隻是紅著眼睛狠狠撞在一起。不出聲的埋頭廝殺,傳來的隻有兵刃入肉的悶響。廝殺短暫而且殘酷,太史慈有如破浪之船,直直的衝進去,沒有一個人能稍稍抵擋他們。
城下傳來了門閂被推開,沉重落地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巨大的歡呼:“奪了城門!”
聽到這歡呼聲音,城上猶自在奮力抵抗的袁譚所部頓時大嘩,而遼東水軍殺得更凶!太史慈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掙紮著站起,隻是朝後而望,這個時候他隻覺得自己精力已經完全透支,渾身冰冷:“閻柔老弟,你該到了吧?老子可是拚命將城門搶下來了!”
閻誌也於此時成功的殺至門前,守護著城門。
此時,袁譚已經率部殺到近前,兩人目光,在城上城下撞在一起,似乎就濺出了滿天火星。袁譚騎在馬上,馬鞭一指,十幾張弓頓時轉向城門。
太史慈在這一刻,隻是張口大呼:“閻誌,當心弓箭!給老子守住城門!”
羽箭入肉聲音噗噗悶響不斷,太史慈躺在地上,眼角餘光就能看見已經有幾名遼東水軍被射中要害,仰天便倒。傷勢不重的猶自在掙紮爬起。閻誌一把又拉起太史慈:“將軍,你退回去!”
太史慈手中長刀,依舊朝城門口喊道:“閻柔將軍就要到了!守住城門!”
袁譚騎在馬上,看著太史慈跳下來,他沉著臉隻是又一揮馬鞭,緩緩而進的麾下陣列,隻是發一聲喊,無數把長矛放平,踏起滿街泥水,隻是朝著城門口衝來!
太史慈已經被閻誌拉到了身邊,他們兩人丟下當作肉盾的屍首,隻是七手八腳的來扯太史慈,拉著他就拚命的要朝城外退去。那些才湧進來的遼東水軍士卒同樣發聲喊,就要再朝外退!
太史慈一震,鬆開了手,閻誌也鬆手,搶前一步擋在太史慈身前。太史慈站定了,甩開最後一隻拉著他的手——卻是閻誌的。他隻是迎著衝過來的如林長矛,深深吸一口氣,傲然昂頭。
“是大將軍讓咱們來的,今日……太史慈就是死也要死於此地!”
在這一刻,太史慈站得筆直。並不健壯的身影,似乎將青州南門全部都遮擋而住!
太史慈接得飛快:“東萊太史慈死於此!”
……
入城的士卒雖然不多,但馬蹄聲卻驚醒了正在入睡的洛陽百姓。每個人都從自家的門縫之中往外瞧著,看著本該沉靜如初的洛陽城又發生了什麼異樣的變動!
公孫瓚見到從城上而下的劉備、劉表後,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命公孫範給二人兩匹戰馬,這一行人便默契的朝著南宮方向盡發!
而此時,南宮城內,小天子在孫堅的簇擁下而出!
君臣似乎隻在一瞬之間就要彙合。
卻在此時,隻見陽安長公主急匆匆的驅步而來。
小天子瞧見陽安長公主後,臉色雖悅,也本能的向前而去,卻被孫堅一把攬入懷中,而君臣兩人似乎也默契的認同了什麼,與迎麵而來的陽安長公主似乎也有了一段距離。陽安長公主自然發現了這細微的舉動,當即抬手,製止身後隨行而來的陽翟長公主和徐庶,向小天子劉協施禮,然後卻抬頭問向天子身後站立的孫堅,道:“孫將軍這是要把我漢室推入絕地深淵?”
孫堅似乎也早就料到陽安長公主會有此般反應,嘴角微動,搖頭不語。
倒是陽安長公主仰天長歎一聲,然後目光再次轉回小天子劉協的身上,靜靜道:“皇帝,既然已經隱忍三年,為何急於此時?”
聽陽安長公主這麼一說,小天子雙眸轉動,隨即落在陽翟長公主的身上!
陽翟長公主身子一顫,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子侄竟然如此忌憚自己。
陽安長公主抬手拉住要避嫌而去的陽翟長公主的衣袖,瞧向孫堅,譏笑道:“孫破虜,你這般陷我漢室與死地,你會後悔的!”
孫堅依舊不說話。
倒是小天子有些觸動,略有不明的瞧向陽安長公主。他從內心深處還是信任陽安長公主,他也自認為如果陽安長公主再世一日,白馬都尉皇甫岑就不敢篡漢自立,陽安長公主帶給他的這種自信不是誰都能給的,即便曾立下毒誓的陽翟長公主也不能相提並論,而且陽安長公主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一個智者,誰都不能忽略的智者!可看陽安長公主的樣子分明是不支持此事,他有些想收手,但卻見孫堅沒有絲毫猶豫,而南宮外的馬蹄聲也越來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