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休寧和荀遙安回到自家軍營。晏休寧把她送回營帳,讓詩喬仔細照顧,然後立刻去把消息告訴皇上。

荀遙安傷心地坐著,詩喬偷偷摸掉眼淚,倒了杯茶放進她手裏。“小姐,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不用了。我不想吃。”荀遙安翻出上次蘇明久給她寫的信,看著信封上的“吾妹荀遙安親啟”,一陣陣地掉眼淚。

詩喬不由得擔心,上次小姐傷心難過,還好有蘇先生來信寬慰。現在蘇先生過世了,小姐不知道要傷心多久。

晏休寧在議事營找到皇上,孫呈宇和其他將領也都在等他消息。

“蘇明久已經死了,臣親眼看到。現在孫芝賢軍心不穩,正是我們進攻的大好時機。”

“好,真是太好了!”皇上立刻說道:“傳令下去,全軍一炷香時間內完成列隊!”

荀遙安才剛回來,又坐上馬車,朝孝旗軍的營地進發。九哥剛走,她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生前指揮的軍隊被攻打嗎?她望著窗外深不見底的夜色,無能為力的感覺湧上心頭。

寶寶沒了,九哥也沒了。這場戰爭還要奪走多少她在乎的人?

大軍急行,到了靠近孝旗軍營地的位置,偵查前軍回報,孝旗軍已經離開,營地裏空無一人。

晏休寧說道:“孫芝賢知道蘇明久離世的消息泄露,已經有了準備。我們現在追趕,有可能會中埋伏。”

皇上說道:“琶沽山一帶雖然地形險要,但是現在樹木葉子都落光了,軍隊很難藏匿埋伏。我們現在追趕,可以沿他們行動的路徑,省去開路的麻煩,追上他們是有可能的……你們覺得呢?”

孫呈宇說道:“如果能趕上他們最好,我們從他們後軍掩殺,山地崎嶇,前軍不能接應。”

劉將軍說道:“如果他們到了西鎮,地形於我們不利。”

龐將軍說道:“孫芝賢知道我們要追擊,一定會設計阻止。他們軍中何將軍一直駐守西鎮,熟悉地形,相反我們對這一帶的地形不熟,必須謹慎行事。”

幾個將領意見不一,皇上雖然傾向於追擊,但也有些猶豫不決。他又問道:“休寧,依你在他們營中所見,士兵表現如何?”

晏休寧答道:“軍紀嚴明,井然有序。”

皇上想了很久,最終還是不願放過這個機會:“追!”

大軍追趕進山,沿著孝旗軍踩出來的路,到了第一個山峰,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前麵的山上移動的火光,正是孝旗軍。

一進山,馬車不能再用,荀遙安隻好也下來步行。她抬頭一看,前麵大軍早就沒了隊形,有路就上,滿山都是人。

她和韓將、詩喬相互扶持,走了好久,忽然地勢變險,大軍不能再隨意前進,有的地方甚至有墜山的危險。再往遠處看,孝旗軍行過了這一地段,已經被前麵的山擋住了行蹤。

韓將手持火把走在前麵,荀遙安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拉著詩喬。還好他們是在家眷隊伍裏,大家都很小心,也不用跟著大軍急行,所以不算危險。

她走過一段陡峭山脊,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山穀。荀遙安直到此刻,才從蘇明久離世的悲傷中抽離出來,去思考他們目前的處境。九哥是病逝而不是突然死亡,以九哥的能力,應該能提前為孫芝賢做好應對的準備的……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要她無憑無據地去推測九哥布了什麼計策,她也不可能想得到啊……

大軍行至半山,忽然,黑暗的山頂亮起一片火光。荀遙安聽到大軍躁動的聲音,她周圍的家眷也驚慌起來。如果這時候敵軍從山上扔下亂石,他們就危險了……

過了一會兒,山上沒有亂石砸下,荀遙安鬆了口氣。鼓聲從前方傳來,是整隊集合的鼓聲。

大軍在半山不敢輕上,和山頂上的敵軍僵持住。荀遙安他們的家眷隊伍本來在大軍後麵拖拖拉拉離得很遠,現在也混進了大軍之中。

荀遙安看到一個小隊從前軍往後走。一直走到她前麵,她才看清是一隊士兵護送著皇上和晏休寧後撤。

晏休寧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他看到荀遙安後,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才感到一陣安心。他表情有些凝重地看向山頂,猜不出他們到底是伏兵還是疑兵。

荀遙安問道:“前麵要進攻了嗎?”

“嗯。你們自己小心點。”

前麵鼓聲傳來,大軍開始往山上進攻。晏休寧回到皇上身邊,隨大軍一起前進。

就在禦旗軍前軍即將到達山頂的時候,忽然一聲巨響,山石崩裂。荀遙安目瞪口呆,想起了兩年前孫芝賢從北冰國找來的炸彈……九哥病重的消息是被故意泄露的……要的就是引他們大意追趕,然後炸死在山裏!

炸彈由上至下,連鎖爆炸,巨響一聲接一聲地傳來,炸飛的石塊如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