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風伴隨著樹葉的磨砂聲,一同定格在九月湛藍的天空。夏天的炎熱還沒退去,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熱量。教學樓的天台上,一位少年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頭長發被風吹的淩亂。
就在前不久他親眼目睹了一場群毆,是的,一群人毆打了他一同上天台打掃的同伴。還未等他清醒過來,坐在地上的男孩站了起來,狠狠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他回過神來,便扶著男孩慢慢的朝著樓下走去。天台上隻有不知道誰扔的飲料瓶,被風吹倒在地上打著旋兒。
謝中獸以平平的成績考上了高中,這是縣裏唯一的一所高中,名曰鎮中,被稱為鎮上最高學府。鎮中是出了名的風大,特別一到冬天嚴重違背了地心引力這一學說。今天是報道的第一天,他跟班上一個叫唐浩的被老師分配去打掃天台。而就在兩人剛走到天台,那個叫唐浩的突然被一群人圍住,然後便聽到廝打跟叫罵聲。
眼前的這一幕卻是深深的撼動了他的內心,以前初中那會兒隻知道上網打遊戲,偶爾鬧鬧矛盾也就小打小鬧。當他看到同伴被打,他卻隻能懦弱的站在角落,那種感覺像是看著鬼片打手槍。
到了晚自習,他對這件事還心有餘悸。出於義氣他跟唐浩坐了同桌,雖說他過分膽小,骨子裏卻是滿腔的不畏強暴。晚自習無非就是老師說著千篇一律的班規,聽得他有些昏昏欲睡。猛然間聽到老師說軍訓二字,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說到軍訓,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讓學生在烈日下暴曬幾個小時,就能證明新一代的我們有多麼愛國。學校把談戀愛放在校紀校規裏,但卻沒有想過,關於戀愛問題或許我們的父母出於道義的問題能夠出麵阻止,而作為一名人民教師當麵幹涉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他覺得年紀小的時候應該更加珍惜,長大了誰還會有單純的比誰的手大讓後牽手過馬路的事情。
發呆的時間所有東西都發放完畢,看到一旁的唐浩在書本上寫著自己的名字,他搖了搖頭隻能用猙獰二字形容。想著,便上前到前邊的女生哪兒借塗改液,看到女生他才發現已經跌入女孩明眸善睞的眸子裏去了。
緩過神來,他怔了怔:“能把你塗改液借我用用嗎?”臉上隨即出現一抹紅暈,完全對女生沒有意識的他,表現出那個年紀應有的羞澀。
女生倒是答應的痛快:“好啊。“隨手就將塗改液給了他,臉上露出絢爛的笑容,這一刻無聲的撥動了謝中獸的心弦。
回到座位上,洋洋灑灑的幫唐浩寫好了名字。
接著,放學的時候兩人又被堵了。
那邊大概有四五人得樣子,帶頭的是個中分,邊上跟了三個人:“以後離那女的遠點。”
謝中獸一聽分明就是奔著他來的:“我沒幹嘛,就聊了幾句,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那人說著就一腳衝著謝中獸踢了過去。他被猛地一腳踢中,腳下一滑便摔倒了。
這時旁邊的唐浩二話沒說,上去就是一拳。結果兩人的命運便是又被再一次群毆,謝中獸始終沒能站起來反擊,唐浩雙拳難敵四手自然也是敗下陣來。當時在教室門口,圍觀的人很多,沒有一個打抱不平的,或許更多的還想他們繼續打下去,免費的娛樂摔跤誰不愛看。
謝中獸借改正液的那女孩當時正好經過,而換來的卻是她不屑的眼神,之後便走開了。那個眼神令謝中獸無比羞愧,最後窩了一肚子氣回到宿舍。
“為什麼不還手?”唐浩鬱悶的坐在床上掏出一支煙。
“打架是粗人幹的活。”謝中獸為了避免尷尬,笑了笑。
唐浩一聽這話,扔掉了煙頭。一把拎著謝中獸的衣領,把他按在了牆上:“他們打你,你為什麼不還手。”
看到唐浩眼中的血絲,謝中獸有那麼一刻迷茫了。兩人對視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唐浩才鬆開了他:“不好意思,我情緒有點失控。”之後兩人誰都沒有言語。
睡覺前,唐浩對謝中獸說了一句話:“這輩子,隻有你老子才配打你。記住,要麼忍,要麼殘忍。我這輩子隻服牆不服輸,牆會倒不會彎。”
月光灑進窗戶,風吹著宿舍外的樹葉沙沙作響,這一夜謝中獸怎麼都沒睡著。想到那女孩不屑的眼神,想到唐浩的那番話,他腦子裏嗡嗡作響。他忍受著黑暗的侵蝕,與世人賜予的孤獨。遊離在自我的選擇之間,固守的內心的那份純樸,卻又不甘墮落。害怕自己被周圍同化,卻又不得不融入進去以求獲得生存的權利。沒人知道這是種怎樣的意義,那是種可笑的情緒。柔弱的可笑,悲傷的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