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啞然。
“我要離開深圳,或者廣東。當我有錢了,返回深圳,你還肯不肯回到我身邊?”陸蘇的聲音有些兒愴然。
“你?你能賺到錢?”我的頭暈暈沉沉的,向陸蘇發出蔑屑的製裁問。
“這你用不著操心,你的CALL機不要換,到時我會聯係你的。”她的話裏充滿自信。
從此,陸蘇真的在深圳消失了,無論我怎麼打聽,甚至差點掀翻了深圳的每一寸地皮,都得不到丁點兒有關她的音信。
我實在籌不到資金重新來過,為了還債,我把自己“嫁”給了女大款秦玲,嫁掉了自己的壯誌豪情,嫁掉了與陸蘇的恩愛甜蜜和惡言劣語,嫁掉了世界強加我身的絲絲情悉。分手之於我和陸蘇,意義完全不同。為了某種言述不清的男人心情,我刻意把分手的本意歪曲。我不明白,金錢與愛情,該怎麼定義?兩者之間,什麼才能詳實人生?
7、還沒抵達王紅處,CALL機再次響了起來。一看,是妻子秦玲呼我,說有急事要我馬上回電。我本不願回,想了想,畢竟是夫妻,再則我一直想幫上出一點什麼忙,現在,應該,是時候了吧?!可撥她手機號碼的時候,我卻想到,剛才我那麼惡毒地罵她,不知她會是怎樣一種反應?現在是不是想在電話中討伐我一番?
當聽筒裏第一長音還未響完地時候,傳來了秦玲——我妻子那讓我久違的溫柔聲音:“老公,剛才幹嘛那麼大火?當時人家正為簽約一事與對方勾心鬥角得焦頭爛額的,你為什麼一點兒憐香惜玉的感情都沒有?我可是你的老婆呀,你個衰人!”
聽著她如此嬌嗲、充滿人間煙火味的語調,我委屈得鼻頭酸了酸,握著話筒不知說什麼好。
秦玲“咭咭”笑了兩聲,從電波裏向我傳遞了一種春情勃發的氣息:“老公,你快過來吧,我在公司等你。今晚我們去麗晶大酒店狗肉火鍋,我已經預訂好了房間。你馬上來哦!”
當我和秦玲走進麗晶大酒店大廳時,立即有幾個腆著大肚子一看就知是大款的家夥圍了過來,先先後後表達了這麼個意思:怪不得近段時間老是祈求不到秦小姐的香露恩澤,原來勾引上了這麼個招人的白臉漢。
我的妻子秦玲向這幾個我一見就厭嫌的家夥一一含笑頷首媚眼四飛,極自然地挽住我的臂彎,說:“這可是我的正宗丈夫,如假包換。”
那幾個家夥各自打了個哈哈,紛紛散了開去,其中一個王八蛋以為我沒注意,肥膩膩的大手在我妻子那渾圓飽滿的豐臀上捏了一把。
秦玲麵不改色,依然倩笑巧兮著表情對我說:“老公,千萬不要生氣呀,這些都是與我公司有業務往來的重要客戶,大家平常開玩笑慣了。”我裝出很大度的樣子,豪慨地揮了揮手表示無所謂。其實此刻我的內心已如在滾燙的油鍋中煎熬,承受著苦不堪言的如嶽傷悲。
我出乎自己意料不受控製地想到了陸蘇,我心裏在自問:陸蘇經高賺錢的方式(或手段)與秦玲是不是一樣,偶爾扔出一點色相搏取別人的支持?突然間,我有種想見見陸蘇的衝動,並且很強烈。
8、見到陸蘇的時候,我們互相愣愣地對視了好一半天。才相隔兩年,我們彼此都差不多認不出對方了。
“你的憂鬱有種讓我做母親的心疼!”陸蘇翕動了一下精巧秀麗的鼻子。
一句很好(或者說一針見血)的開場白。我的心被針尖狠狠挑了一下。墮入風塵好久了,所有的人都隻看到高興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我,許多時候,連我自己都感覺良好。兩年未見的陸蘇居然一下子就挖出了真實的我。瞬息之間,一種溫潤的情感爬滿了我渾身每一個血孔,男兒不應輕彈的淚水忍不住在我眼眶裏直打轉。
陸蘇默默地從坤包裏取出一包餐巾紙,抽了兩張遞向我。我沒接,隻愣愣地盯著她的臉。她苦笑了一下,象兩年前那般極其自然地攬過我的肩頭,替我揩抹眼淚。待她擦過之後,我的淚卻更加洶湧起來,漫上了整個臉龐。陸蘇不得不繼續給我揩抹,一邊擦一邊嬌嗔:“都這麼大了,都這麼大了,看你,還象個小孩子……”
好不容易,我的心情終於慢慢平靜下來了。
“兩年來,我每天都想著你。你也過得還好吧?”陸蘇那雙漂亮的鳳眼定格在我的眼睛裏,輕輕地問我。
多麼熟悉的聲音嗬,兩年來一直在我耳裏縈繞不止溫柔曼妙的聲音嗬,我的心又開始慌亂起來。我過得好嗎?我過得好嗎?我心裏反複地問自己。我不禁想起了王紅,想起了若幹與我有過肌膚相親的風塵女人,此刻,她們全部聚在我腦海裏,赤裸狂奔……到底,我過得好不好?
天知道地知道鬼知道!唯我自己不知道!
我猛地咬開一瓶啤酒,狠命地灌向我的喉嚨。隨後,我嗆得滿臉通紅,猛咳不已。陸蘇沒有任何阻止我的意思,隻是用一雙充滿深情的眼睛盯著我。
“我曾說過,當我有錢了,就回來找你。但我自知,比起秦玲,我的錢太少了,不算是錢,可是,我……實話告訴我,你還愛我嗎?”
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她。這個早已讓我銘刻於心的女人,此刻正無限溫柔地向我發出深情的召喚。可我還愛她嗎?我還愛她嗎?
“愛!”我吐出了如金屬碰撞般鏗鏘的心聲。
陸蘇一聽,臉上燦爛出了無比激動的笑容。她伸出手來想抓我的手,我象碰到蠍子般迅疾地縮了回來。
陸蘇驚愕地瞪大了雙眼,“你懷疑我的錢來得不幹淨?”
“哦……不!”我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
秦玲、王紅及若幹風塵女人又次出現在我腦海裏,赤身裸體地來回狂奔。我幽幽地歎了口氣,艱難地說:“阿蘇,要是、你沒錢、該多好!”
陸蘇的雙眼瞪得老大,眼裏充滿痛苦,充滿悲傷和無盡的迷惑。
9、陽光慘白慘白,象在為大地包著一塊森然莊嚴的孝帕。
此刻正是午時。深圳的正午,是讓人心最為煩躁的時刻。一個名叫任賢齊的歌手,正大街小巷四處遊走,唱著淒冷無比的歌聲:……深深太平洋底深深傷心……
他的歌聲為這個煩躁的城市帶來了幾抹冰涼的愜意。在這如泣如訴如咒如罵充滿愛恨情仇的歌聲中,一種至為深切的悲哀正在慢慢地吞噬著我。我踉蹌著向酒店大門走出去。
走到門邊時,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陸蘇眼裏滿是淚水和茫然。
〈完〉心會跟愛一起走心會跟愛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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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愛著的女孩韋鳳喜新厭舊,做了一個款爺的二奶。我卻對她藕斷絲連,整天被舊情所困,茶飯不思。為了徹底解脫自己,我瘋狂地出入酒店和夜總會,終日周旋在坐台小姐中間。我想借此看清女人醜陋的一麵,然後厭倦她們。
每當我看到她們虛情假意,為了幾個臭錢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時候,心裏便有一種報複後的快感,我對自己說:看吧,這就是女人!我何必為了一個女人而一蹶不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