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冷冰卿確診有孕,沉醫穀中再一次喧鬧起來,眾人本還在為穀主的生辰忙碌,眼下,卻又要照顧金貴的冰卿,每個人都恨不得一日十二個時辰能再多些出來。
也不知為何,穀主似乎對冰兒格外上心,不僅親自開出安胎藥方,連藥物的選取都是親力親為。穀主的慈母之心,從來都未變過。
這一日陽光正好,冷冰卿請了茯苓眾人一起去東廂庭賞花,無非是悶在屋子裏太久,她的性子更是耐不住寂寞,求著薛靈把諸位姐妹都從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叫了回來,大家一起吃茶賞花,如此美事,也算是風雅了。就連穀主都躲懶免去了例診,和弟子們一起賞玩,可見冰兒最近的麵子大漲。
“冰兒姐姐,小寶寶真的在你的肚子裏麼?”
冰卿的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她窩在薛靈的懷裏道:“是啊,還有七個月便可以出來了。”
“那你要好好待她,不要像雲菲…”
雲菲說這話時,臉色一暗,茯苓知道她定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有些難過,急忙圓場道:“咱們師姐妹雖然身世多舛,但如今的日子也是很好的。小師妹,就不要再自怨自艾了。”
雲菲搖搖頭,忽然落寞道:“我不是自怨自艾,隻是覺得自己不祥,才會被生生父母拋棄。”
“胡說!”沈迎心道:“子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他們的放棄或許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哪有那麼多的苦衷,”半夏忽然道:“隻不過是因為貧窮,或是家族之間的鬥爭。冰兒,我也是這個理,小寶寶出世,我們一定都會好好疼她,絕不會讓她像我們一樣…”
茯苓皺眉,氣氛變得怪怪的。冰兒似乎是被她們古怪的神情嚇到了,忍不住道:“半夏姐姐,雲菲妹子,你們這都是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話不要隻說一半麼,我聽著好難受。你們憋在心裏也難受,還不如說出來大家排遣心情,這樣不更好麼?”
眾人沉默,沈迎心道:“平日裏我見你們說說笑笑的,還以為你們將昔日的傷痛都漸漸淡忘了,看樣子你們還是難以忘懷…”
“師父不要怪罪,徒兒以為可以忘懷,但…好吧,反正憋在心裏也是難受,倒不如說與你們吧。”半夏慢條斯理道。
“我俗名邱雨,是罪臣邱葛生的女兒。二十二年前,我的父親是當朝太醫傅,負責照看當年得寵懿妃剛出世的二皇子。”
眾人皆是一怔,聽半夏娓娓道來。
“我當時也不過是繈褓中的嬰兒,這一切都是照顧我的乳娘在臨終前告訴我的,所以,大家也就當是聽歌故事吧。”
事情已經無從考證,但二十二年前太醫傅邱葛生一事,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邱葛生原是落寞貴族後裔,祖上屬川蜀一帶,頗懂些山野藥理,後得當時懿妃母家提攜才平步青雲,坐上了太醫傅的位置,邱家顯赫一時。
懿妃難產好不容易誕下二皇子,可是皇子月份不足,體質虛弱。承淵帝膝下子嗣稀薄,故十分重視幼子,下旨命邱葛生照看皇子。
誰知皇子雖為皇天貴胄,但還是不幸夭折了。懿妃傷心過度瘋魘,承淵帝大怒斥責太醫院照看不周,邱葛生首當其衝,當下就被革職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