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鎮南王曄(2 / 2)

皇四子誕生的時候,當今承淵帝已經二十有四,所以於夏侯曄來說,這位皇兄待他是如父如兄。不光夏侯曄的王位尊榮是承淵帝禦筆親封,就連他的婚事也是他一手操辦。

夏侯曄自大婚以來,漸漸沒有了那些風花雪月之事,逐漸協助皇兄辦理朝中瑣事,並且事必躬親,近年成為皇帝的左膀右臂。承淵帝對其十分信任,全沒有忌憚和懷疑,這也是奇事之一。

然而,夏侯曄表麵風光謙和,禮賢下士,遵守君臣之道。但大權在握,他真的就沒有一點覬覦之心麼?這些不得而知,承淵帝對此的態度也是模棱兩可,朝廷私下已經漸漸有了分派之勢:一部分以護國將軍常毅為首的老臣支持正統,力挺太子;然而一部分則是赭靂、龐慶師等人已經慢慢朝著鎮南倒戈。

中原逐鹿,究竟鹿死誰手,此刻還不得而知。盛世繁榮的承淵治下,已經從內部開始潰爛,朝廷不定則天下不寧,外臣妄圖把持朝政,皇傾天下,太子一黨必然是一塊巨大的絆腳石。

經此一戰,這塊攔路石應該已經開始鬆動了。

“王爺,夜深露重,您還是回房歇著吧。”身上一暖,夏侯曄扭頭,是王妃阮氏。

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他將披風裹了裹道:“王妃有心了,本王這就去睡。”

他的語氣裏是熟悉的疏離,成婚十載,阮氏早已經習慣他的若即若離。王爺為情寡淡,王妃卻是癡情一片,這在王府裏是眾所周知的秘密,王爺隻娶了王妃一人,除此外連個侍妾都沒有。眾人尊敬王妃,不僅僅是因為她是王府裏唯一的女主人,更是被她十年如一日的癡情所打動。

“這是妾身應該做的,小廚房備下了銀耳蓮子羹,王爺可否···?”

夏侯曄回眸看著這個一直默默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子,不由得露出一絲心疼。這些天一直算計太子,的確是很久都沒有去她那裏坐過了。今夜阮氏穿著一身青色繡衫,沒有王妃的雍容華貴,從骨子裏透出一股遺世獨立的味道,仿佛是翩翩舞動在清水之上的一朵荷,清韻脫俗。

記憶裏那抹影子與現實重疊,夏侯曄心裏一痛,道:“你不必穿成這樣來討好我···”

“妾身無福侍候王爺,隻願能夠以此來慰藉王爺思念佳人。妾身···甘願做她的影子。”

“文殊···”

“王爺,今夜就在妾身那裏歇下吧···”月光下女子姣好的麵容,剪裁剛好的身段,一雙含情脈脈的雙眸,溺出萬千愛慕。

“好。”良久,阮氏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喜訊一般,眉眼溢出甜甜的幸福。兩人相攜而去,卻不知阮氏的心卻在滴血。

她曾是皇族貴胄、阮家嫡女,先帝親封的平遙郡主。當年回眸一笑值千金,百媚千嬌的“文姝溫慧、妤嫻玉瑾、妤嫣聰靈”,昔年阮家三朵金花之首的她。多少公子渴望夢中一見女子,在十多年前的上林苑家宴上,一個回眸讓她的一生都陷在了裏麵。

十年前,他是風流倜儻的四王爺,是皇上最疼愛的幼弟;十年前,她是高傲金貴的貴族小姐,是阮家盡心栽培的太子妃人選。然而就是那匆匆一瞥,讓彼此的命運產生了交集。聖旨下達,她從平遙郡主變成了鎮南王妃,而他也因為這個消息消失了半年。半年後王爺在京城出現,終於大婚,然而從那是起,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走進他的心裏。除了那個畫中的人···

那個名為鳶尾兒的女子,青樓出身,卻堂堂正正地贏了自己,王爺的心,他所有的愛都隨著鳶尾兒的死埋葬。

一個高傲的女子,若不是愛一個人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誰願意卑微得去做另一個人的影子?她阮文姝再才氣美貌並舉又如何?這輩子終究比不過一個死去的鳶尾兒···

但不管如何,隻有他還在自己的身邊,隻要她還是王妃就是離他最近的人。就算是做別人的影子,那有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