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姑的笑聲戛然而止,連翹一驚,看著她迅速灰白的臉色,不由大喊:“婆婆,婆婆!--”
信姑的目光慢慢渙散,她望著陰沉的天際,斷斷續續道:“曦兒,信姑……來陪你啦。乾坤陣……那個命定的……女子,很好,很好……”
她的唇角慢慢地揚起,合上了雙眼。
承淵二十七年五月,沉醫穀消失於一場地動之中。
這個曾經名動一時的醫家聖地仿佛在一夜間銷聲匿跡,有人說是穀中人被仇人追殺,全穀人死於非命,連遺跡都被神秘人抹去;也有人說是整個穀都搬遷了,因為穀中人破例醫了皇室中人,怕泄露蹤跡,這才離開;還有人說,這個沉醫穀和峰山的女羅教師承一脈,幾年前女羅教也是一夜間消失,看來沉醫穀也如那個女羅教一般,避世隱居了。眾說紛紜的流言這個鮮有人跡的山穀再一次蓋上了神秘的麵紗。
除了沉醫穀,在那場地動中還有一個地方讓清水郡地方震動不已。與沉醫穀在同一日消失的還有峰山腳下的龍吟村,當夜天氣驟變,本是初夏的時節,一場風雪將整個峰山包裹,第二日峰山便成了冰雪的世界,連同冰封的除了龍吟村還有半山腰的龍吟泉,就連幾裏地以外的韓家村也未能幸免。村中百姓無一人生還,結成了冰雕,他們的摸樣還像是在夢中一般,此案由新任郡守奏報朝廷,不過在半路就被太子攔了下來,名曰山神冰封,是收回了原本屬於自然的一部分,百姓今後不可擅入峰山,亦不可靠近茂山腹地。
五月的最後一日,太子回朝的鑾駕終於啟程。
赤金的馬車一路招搖,盡顯皇者氣概。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隨車輪揚起的塵埃,飛舞、盤旋,注定還是會歸於平靜。
舒適的轎輦上,水幻一身華服,雲鬢鳳釵,寬鬆的腰身還未顯山露水。麵色還算紅潤,隻是愁眉緊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的身側安然坐著同樣發著呆的連翹,兩個人在彼此的凝視中,相顧無言。
耳畔是車輪滾動的聲音,可是她的神思卻還停留在身後的那片土地。
“夫人,雪吟又在苦鬧,乳娘實在無法……”
“抱進來。”水幻坐起身子,連翹從簾外將雪吟抱進來,看著憋紅了臉大哭著的嬰孩。那相似的麵容讓她又想起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子,隻可惜她的音容笑貌隻能永存心間。
“雪吟乖,姨母抱抱,哦,不哭不哭。”
“蘭兒,你當心身子……”
“嗯。”
她的神色淡淡,隻是專心地哄著孩子,眉間帶著一絲黯然的疼惜。
生母已經不在了,生父至今生死不明。孩子的哭聲就像是針刺在心上一般,讓人疼痛不已。
“殿下燉了安胎藥給你,想必現在可以喝了,我去給你端來。”
“蓮芝姐,一會讓她們端來就好了,你也有身子,不宜亂動。”
連翹一愣,小心翼翼道:“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