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驚受怕地過了幾夜,府裏傳出李側妃有孕的消息,她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夜夜夢到自己被表哥無情的廢黜,夢到阮家沒落,夢到皇後姑媽掐著自己的脖子說她是個沒用的廢物,是個生不出孩子的賤人。那段日子她過的簡直生不如死,終於她狠下心腸,悄無聲息地解決了李側妃和她腹中的孩子。她生不出孩子,沒關係,在自己有嫡子之前,誰也別想趕在自己的前頭。
就這樣又過了三四年,她戰戰兢兢,一麵扶持太子,借用阮家的勢力為他立威,一麵防著院中的姬妾。快九年了,嫁給他的日子一晃而過,明親王的勢頭幾乎要蓋過平庸的太子,先皇舉棋不定的猶豫連他這樣的深宮婦人都看在眼裏。表哥鬱鬱,常常一個人躲在書房裏喝悶酒,誰也不見。那一晚,他醉醺醺地闖進自己住的地方。當年那個風流倜儻的二皇子此刻胡茬青青,眼窩深陷,身上散著濃烈的酒味,哪裏還有半分儀態。
他上來二話不說就將自己拖進內室,口口聲聲道:“你知道父皇今日對孤說什麼嗎?阮淑慧,你知道嗎,父皇說身為太子,不能幫著處理國事也就罷了,卻連一個嫡子也沒有,後嗣凋零他怎麼放心把江山交給孤!嗬嗬,你聽到了嗎,孤後嗣凋零,孤不配做太子!你說,孤到底配不配做太子!”
“殿下--”她驚恐地看著理智全無的夏侯昀,一句完整的話都將不出來。
“你不是阮家嫡女嗎?你不是要做未來的皇後嗎?好啊,那就給孤生個兒子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孤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殿下,”她抵抗不過,大喊道:“難道我阮淑慧隻是你為了得到嫡子的工具嗎?難道在您的心裏,我隻有這麼一點利用價值嗎,您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夏侯昀抬頭,冷笑著鉗著她的下頜,道:“你若不是阮家嫡女,孤連碰都不會碰你,虛偽的女人,你以為你還未嫁給孤時,在外麵傳起的那些流言孤就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以為這幾年你在內府做的手腳孤一點也不知道?既然你我都需要一個孩子,就別那麼認真,彼此成全就好了。往後,好好端著你阮家嫡女的身份,孤給你許個諾,隻要你給孤生下嫡子,你就是未來的皇後!”
“夏侯昀!--”她痛的連呼吸都頓住了,憋著一口氣道:“你是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奢望過這些,這麼多年了,你還看不到我的心嗎?”
“心?”他毫不憐惜地扯開她的內衫,道:“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孤的心!”
那一刻她是恨的,她恨自己被阮家嫡女的身份禁錮,恨自己所嫁非人,恨這世間對自己不公,將自己一片真情無情地踐踏。那個時候她恨得幾乎嘔血,可她無法抹去對夏侯昀的愛,她愛他,所以忍受了這一場屈辱。
第二年,嫡長子出生了,她看著繈褓裏尚不知事的孩子,心裏暗暗發誓,從此以後,便將真心埋葬,她的兒子,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再後來,明王叛亂,朝廷之上風雨突變。明王勢力遭到了清洗,殷貴妃命喪火場,明王妃雖然死裏逃生,但是容貌盡毀,寧氏一族皆以謀逆論處。先皇撐了不到一年就駕崩了,表哥終於如願稱帝,而她也成了這朝鳳殿的主人。
但是她知道,表哥還是恨著阮家,不然為何一直身體硬朗的姑媽會因為“傷心過度”辭世,甚至,連她的父親,也在先皇駕崩後不久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