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洛紀震驚了,抬首望著她真摯而又溫潤如花的容顏,直覺得那一刻她竟是如此的美麗動人,無法比擬的寬闊心胸,無欲無求的幸福快樂,讓他直歎這個女人的神奇異於常人,可遇不可求,讓他有些慶幸此生能與她相識相知成為了朋友……
那一刻,他笑了,多年來的抑鬱糾結都在她如春風一般的明眸中土崩瓦解,再也記不得他來此處的目的,心蕩漾在花叢一般的芬芳中,眼裏心裏隻存下她那一雙看透世事的灼亮眼眸……
臨行前,他不再遲疑地走向宮門,她的話已讓明白他該如何去做。身後,她又傳來不放心的聲音,“洛紀,現在還不算晚……別給他心硬起來做決定的時間……”
可如今,皇上顯然已經出離憤怒了,希望這一切都還可挽回……
“皇上,臣知錯了,其實她已經警告過臣了。她說皇上的心自有定奪,並不是求她就能改變一切的……姐姐早就該知足了……臣跪在外麵隻是想請皇上責罰臣冒昧闖進琉璃宮,但今天能夠見到她,臣一生不悔……”洛紀低頭認真地說著,心卻在那一刻再也感覺不到殿中的冰冷,一想到她,卻似春風拂麵,心再不會有過多的曲折算計,得失之間,已經全不重要了……
此時,坐在龍椅上的龍玨卻沒想到洛紀竟會說出這一番話來,蘊在心中的怒氣卻似再找不到出口,他相當鬱悶又非常不舒服地坐在龍椅上,心琢磨著今兒個她都對他說了什麼?洛紀可並不是輕易就能服人的人……
心一意味,手不自覺地又拿起了那個便盞,帶著威脅的語氣,淡淡的親昵,卻讓他感到了無比的愜意和舒暢,她定是篤定了自己的心並沒那麼涼薄,也篤定了若洛紀不來請罪,自己定會重罰他……這個女人,自己明明舍不得他離開半步,卻在大義麵前,卻又是如此心胸廣闊,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容忍那些女人,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龍玨如此想著,心漸漸變得如行雲流水般輕逸,長出了一口濁氣,展眼望著下麵的洛紀,臉上雖還有寒氣,但心卻早已雲淡風輕,“你擅闖琉璃宮的確該罰,不過年關將到,各種祭祀還需要人主持,朕便罰你半年俸祿,到內務府領三十個板子吧……”
洛紀一聽,心頭突地一輕,謝過皇恩後便輕輕站了起來,“朕今早已派禦醫過去,你不必擔心她……”皇上淡淡的聲音似來,竟讓他眼中忽地一潤,喉一哽咽,想說些什麼卻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龍玨仿若已猜到他如此,不由又冷哼一聲,“朕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管以前她與誰的交情再深,朕也不希望今後再有人去打擾她……”
洛紀沒說話,隻是朝皇上重重地一揖,臉上的鄭重早已說明了一切。正想離去,不料安公公卻突地從宮外奔了過來,“皇上。”一聲急切,抬眸望了洛紀一眼,稍一停頓,便再不遲疑朝著皇上疾馳,“皇上,侍衛來報,拙政園洛貴妃是中了一種奇異的巨毒,而且現在連彩兒公主也……”
“什麼?”皇上一下子從椅子上竄下來,冷冽地望著安公公,“馬上去拙政園……”說完再不停留往宮門走去,經過洛紀身邊,身子稍一停頓,“你也一起來吧……”
已是黃昏,夕陽暈染的樹梢帶著最後一絲留戀的輝煌色彩,一片澄黃的楓葉被風吹散盤旋著始終不甘情願地飄落在地。風真有些冷了,我不由裹了裹身上的披風,茫然地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明知道他今天不會回來,但還是有些執拗地自欺欺人地期望奇跡的出現。已經三天了,他三天沒回琉璃宮了,沒有他的夜,她感到越來越漫長了,漫長到她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待,不知何時牽掛竟已成了煎熬……早已習慣了他的相依相偎,沒有他的琉璃宮再眩目也隻是讓人覺得形單,影隻……她也知道,她不該如此牽掛,他隻不過才離開她三天而已,她就受不了,而那些後宮的女人豈不更淒涼……而那些不乏深愛他的女人,那兩眼望穿的日子,分分秒秒又何止用淒涼來形容……她現在越來越能體會袁悅的絕望和狠厲,也越來越能明白洛貴妃為何中了毒還不讓禦醫診治……也許相比對他的愛與思念來說,那種痛苦早已算不了什麼……想到這裏,心慢慢地釋然了,我轉過身對著秋裳淡淡地說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