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微弱的光環,三個男人坐在一起低沉地在交談。
“今兒早上卓雄便派人前來了,說是探望我的病情,但對隨行所有的人員都暗暗做了盤查。知道你們還沒有到來,我便索性裝聾作啞地讓他們搜了遍……雖然沒有任何的收獲,但我知道卓雄絕不會善罷甘休,必定會著人跟著我們,所以,此後的行程要更加小心謹慎,不能露出任何的馬腳……”洛紀輕聲地說著,片刻一聲低咳,卻也帶著病態的痛苦。
“他們是否對馬車也進行了搜查?”
“搜查了,但我把暗格拆了,以防萬一,就怕他來這一招……顯然以後卓雄不會再對馬車起疑心了。待今夜馬夫喂馬時,我再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暗格裝上。明日我與驛館的官員辭行時我會拖住他們片刻,你讓娘娘和孩子先上車坐進暗格裏,我想,卓雄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為我做的馬車竟是如此用途……”
“一切照原計劃進行吧,萬事小心謹慎……從明天起,我們要改在白天行程,顏晉你多備些湯水吃食在車上,她雖然身體很好,但兩個孩子還要吃奶,我已經很對不起她們母子了,總不能再委屈了孩子……”他低沉地說著,那亮若星辰的眼眸驀地晶瑩潮濕,一抹倔強的淚水不由地在眼眶中打轉轉。顏晉和洛紀望到便也急忙低下頭去,凝重的氣氛,卻氤氳著一絲的溫情柔軟……到了此時,我還有什麼不明白?望著他此時溶入人流再也找尋不到的平凡容顏,若我仔細體味,卻已然能感覺到他沉靜的外表下依舊疲賴桀驁的性子,一絲淩厲昂揚,淡淡的貴氣,遇事不驚的驕傲,讓我心終柔軟得承不起半點的怨氣。
輕輕地轉過了屏風,我眸光潤澤,靜靜地向他走來……三人望到我,明顯地一驚,顏晉和洛紀不由站了起來,互相看了看,眼中都兜著明了。他依然坐在那裏,有些灼痛的眸子望著我,眼裏複雜深邃,暗潮湧動,半明半昧的容顏映著昏黃的燈火似旋渦般深深絞著我,直到我走到他麵前,他才不由深歎一聲,低下頭去,手一抹輕輕揭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鼻挺高昂的俊顏一下子展現在我麵前……慢慢站起來,修長的身材,溫暖的懷抱,一下子抱住了我,“尋兒,對不起,讓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我頓時有種窒息感,淡淡的幸福,閉上眼,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都過去了……”
他也一聲啜泣,緊緊擁著我,“對不起,總是讓你受到傷害,我沒能實現對你的承諾,尋兒,你還能原諒我嗎?此次回家,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感受著他滿滿的愧疚和痛惜,我深吸了一口氣,“玨,我生了我們的孩子……”
“我知道,長得很像你,我很嫉妒……”
“我自己自作主張為孩子起了名字……”
“我知道,老大龍煥,老二龍煊,這名字起得好,若是讓我起,我還想不出這麼好聽的名字呢!尋兒,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聰明……”他一聲喃喃,帶著酸酸的味道。
“撲噗。”一聲,轉過身去走到一旁的顏晉忍不住笑噴了嘴,“總是想象著你們見麵時,會是怎樣的驚天動地,沒想到卻是這樣……”
他輕輕放開我,眸光帶著不能割舍的愛戀,深情如舊,我望著他,微微笑起,心滿意足……
第二天,天未明,我便抱著孩子鑽進了洛紀的馬車裏。暗格中,剛好容下我和孩子。暗格裏鋪著厚厚的羊毛墊子,四周塞著氈子,密不透風,很暖和。我把孩子放好,輕輕地倦縮地靠在車壁上,望著孩子小小的臉蛋,粉嫩光滑,那眉骨清俊的容顏像極了我,那一刻,直覺得拿全世界的珍寶都不換……
臥龍穀,顧名思義,一條狹長的山穀,兩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穿過臥龍穀,四野寬闊,一馬平川,再往前行,不久便會到達膠州的地界。北朔王龍義已經在前方接應,對我們來說,過了臥龍穀,卓雄即使再發難也不能對我們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