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仔猛吃一驚,抬頭看著狄仁傑,像是看到了神仙一樣。
狄仁傑接著說:“其實這隻飛抓丟到哪裏,無關大局,你用了一個非常聰明的方法,想掩飾自己的做案嫌疑,昨晚你沒有表演,而是來到了這後院,見沒法進到閣子裏,於是去偷來了小七的飛抓與鋼鏈,也可能是你一早就了解了這裏的情況,事先就偷來了。總之,你站在樹下,將帶著鋼鏈的飛抓扔到圍欄上抓緊,又將另一端綁在柳樹上,你雖然不會走鋼絲,但用手攀著總可以過去了。你進到閣內,殺死了青萍夫人,然後將那飛抓從鋼鏈上摘下,把鋼鏈從圍欄上方拉過來,繞過橫欄,又從下麵的兩根豎欄的空隙中穿過去,扣上了鐵球,這樣一來,那鐵球就墜著鋼鏈卡在兩根豎欄之間,你又順著鋼鏈攀回岸邊,然後解下鋼鏈,手一鬆,那鐵球就會帶著那條鋼鏈沉到水底,這池塘深有丈許,完全可以把鋼鏈全拉入池底,而不留蹤跡。隻是鐵球沉重,加上你的身子重量,還是在那兩根豎欄間壓出了痕印。”
圍觀的人們發出了一陣讚歎聲,都稱讚狄仁傑的聰明才智,這般難解的疑團也能剖析的一清二楚。
阿仔絲毫不為所動:“算你說得對,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殺了青萍夫人?”狄仁傑冷笑:“因為你以前就認識她,還與她有過一段感情!”阿仔霍然一驚,叫道:“你……你怎麼知道?”狄仁傑手撫公案,眼睛裏露出一絲狡黠:“我不知道,隻是猜測,沒想到還讓我猜對了。把實情說出來吧,軍將老爺!”
阿仔又是一驚,脫口道:“你又如何知道我是軍將?”看那眼神,他簡直要把這位高坐的老爺當成是未卜先知的神人了。
狄仁傑道:“這次我卻不是猜測的,因為你擅使流星錘,而且一刀就能剁下人的腦袋,手法真是幹淨,除了劊子手以外,大概就隻有久經戰陣的軍將有這般手段。另外嶺南乃是百越紋身之地,多生悍盜,可你麵對公堂,還能無所動容,冷靜如常,又不像是悍盜之流,況且青萍夫人自命清高,絕不肯與盜匪有來往,所以我認定你是一位軍將。”
阿仔長長歎息一聲,恨聲道:“也罷,遇到了你這位神人老爺,也算我命數將終,敢問老爺的姓字?”一邊的洪亮用洪亮的聲音道:“這位就是大理斷獄狄仁傑狄老爺!”阿仔眼睛一下子瞪圓了,臉皮也繃得緊緊的,半天才說:“原來是狄大人,下官是嶺南慧州府參將南一塵。”狄仁傑點點頭,道:“原來是位參將,卻為何潛來京城?端得就是為這青萍夫人?”
南一塵點頭,他張著眼看天,口裏慢慢地說著:“數年前我在嶺南軍中充職,認識了一位舞妓,叫做藍袖,她的人真美,舞跳得更美,我一下子就被她迷倒了。於是就成天跟她泡在一起,試想著與她白頭到老。那年慧州府界內有悍盜做亂,我做為參將去帶兵圍剿,走之前把所有的家產財物變賣,留與她保管,還想著回來後與她成親,沒想到卻中了盜匪的埋伏,被盜匪拿住,將我折磨了好幾天,幸虧我體格健壯,趁著敵人鬆懈,逃了出來。朝庭有令,凡打了敗仗的將軍,隻身逃回者皆罷官,我立時便成了白身。我去找那藍袖,想取回自己的家財用來打點,以圖後用,沒想到,這蛇蠍心腸的女人,竟然早已卷了我的財產,逃得不知去向。我一路打問,以賣藝為生,受了不少的苦楚,才打聽到了她的消息,原來她早已入京。我跟入了京城,沒想到晚了一步,她已嫁入了梅家。我沒辦法混入梅家,便尋了一個草台班子,繼續賣藝糊口,沒想到這淫婦命短,合當橫死。七月十五梅府做堂會,偏偏就請到了我的這個班子。機會一來,我興奮得不能自已,卻又擔心一下場表演,便會被這淫婦識破,所以推說酒醉,沒有下場,但此時我發現藍袖竟也不在,便四下裏尋找。最後找到了這裏。”
“那時我躲在這樹後,發現閣子裏亮著燈,將藍袖的身影映在了窗子上,我一下子就認出了這身影,因為它在我的心裏的印象是那麼深刻,以前是愛憐,但現在卻是仇恨。我見廊口有一個女人守著,就沒有驚動她,想泅水過去,又怕驚動了池裏的青蛙,便想起同班的小七有飛抓與鋼鏈,就潛回去偷了一副,如同大人所說,我順著那鋼鏈爬到了閣子裏,想要進門去狠狠教訓她一頓,大人,當時我可沒想要她的命,隻想先破了她的相,再拿回我的財產。可就在這時,另外一個年輕人進了閣子,手裏捧著一個大大的禮盒,我便在窗外凝神看著……”